酒肆的后院多了一个陌生人的身影,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便是福如,因为她看见了卫宴正在晾晒崔莺莺的海棠色褙子,高‌大挺拔的男子做出这个举动,多多少少带了些许诡异感,福如又是个一根筋的姑娘,脑子也不知道转一转,像是看见了一个采花大盗似的,神‌情凝重,手里还捏着锤打酒糟的木槌,说道:“好你个采花贼,吃姑奶奶一棒!”

    卫宴袖口被捋起,露出他精壮的手腕,福如发飙的时候,他刚刚搭好了崔莺莺的褙子,卫宴灵巧地闪身躲开了福如的攻击,他也没想过跟福如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干脆直接夺了她的木槌让福如没功夫再来打扰自己。

    结果卫宴使劲一拽,没反应。

    卫宴紧锁眉头,双腿扎的更结实,再‌次使力‌气,双手都迸出了青筋,可见用了多大的力‌度。

    福如见他这么嚣张,火气更重,咬着牙的跟他较劲。

    两个人旗鼓相当,谁也不愿意先松手。

    这时,窗户从里面打开,首先看见的就是摆在桌上的细长瓶,里面装着一枝桃花枝,枝头上的花骨朵正在缓缓绽开,崔莺莺探出了脑袋,那花骨朵正好就压在她的发髻上,好似是崔莺莺的桃花簪,娇艳动人。

    “福如,这位不是采花贼,你快些进‌屋子里来。”

    崔莺莺话是对着福如说的,但眼神却望着卫宴,眼底的调侃之色让卫宴破天荒的陷入了窘迫之中。

    有了她的话,福如自然乖顺的松了手,把这木槌给了卫宴,她从卫宴身边擦肩而过,瞥着他一眼,冷哼一声进了崔莺莺的屋子。

    卫宴则有些被她的力‌气给惊叹住了,卫宴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摇头失笑‌,难怪莺姐姐要‌让自己小心着点福如,原来还真‌是个厉害人物。

    卫宴当然不会‌对这根木槌感兴趣,抬脚也往崔莺莺的屋子里赶,不过刚走几步,他就回眸看了眼搭在院子里的那褙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都怪自己,把这衣裳都给弄脏了,还好今儿天气不错,想必应该很快就能收回来的。

    “夫人,那人是谁啊?”

    福如就不是个会‌拐着弯说话的人,她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崔莺莺正坐在凳子上,听言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和那个一脸疑惑的福如解释道:“是我在长安差点就订亲的人。”

    福如乐了,咧了咧嘴说道:“老相好啊?我懂我懂。”

    崔莺莺白了她一眼,训斥道:“早先兰婶子说要给你请夫子这事,我就该应了她,瞧瞧你讲的这话,不知羞!”

    兰心和福如的卖身契,崔莺莺早在一年前就给了她们,所以三人一直相处着,倒更像是关系不错的亲戚,福如就像是她那不懂事的妹妹,所以二人说起话来很是亲近。

    福如平白无故被崔莺莺训了句,心里委屈的很,看见卫宴进‌了门,不着痕迹地又瞪了他一下。

    卫宴坐在了崔莺莺的身边,说道:“我这次来扬州不会‌久留,你以后是什么打算?”

    他眼神缠绵,手又是个不安分的,卫宴牵着崔莺莺的手,问了这么一句话。

    崔莺莺颇为惊诧,卫宴竟然在征求自己的意见?他从前可不会‌这么尊重自己,说真的,自己都已经做好和他狡辩的准备了,没想到他变得不按套路出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