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沈家世代忠良,别乱说话!”沈和光瞪她一眼,低声问道:“皇上他的情况这么不好?都要你来帮着批折子了?”

    沈心:“暂时还好,只是多休息有利于身上伤口的愈合,我给他先筛掉请安那些言之无物的,多少能节省点时间。”

    沈心并没有说太详细,沈和光也只以为赵鸾是受了比较严重的外伤,看女儿在养心殿来去自如、就跟在自家院子里似的,他摸了摸袖中没用上的锦盒,放宽心回府给妻子报平安去了。

    杨元良给出的治疗方案,颇有些现代心理治疗中“脱敏疗法”的意思。他建议沈心一步步引领赵鸾打碎这几年在承乾宫形成的惯性,无论是实物还是习惯,要让他明确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头一个被移走的,便是早就没了果实的两棵荔枝树。

    赵鸾对于承乾宫里要发生变化,表现出了很大的抗拒,即便沈心特地选在他神智清楚的时候命人将花盆移走,他还是冷着一张脸,吓得小太监双股瑟瑟,不敢动弹。

    沈心没好气道:“荔枝本就不适合北方栽种,种在这里几年你见它们结过一次果没?光长叶子不结果,难道我留它们下来观赏啊?早八百年让人抬走了,占地儿。”

    赵鸾眉目有所松动,沈心眼珠一转,道:“你要是觉得我会留下它们,那只能证明你对我不够了解。”

    赵鸾:“……搬走搬走。”

    他冲人摆摆手,转身眼不见为净。

    沈心见他袖中的手不停地抖,喊了声在番茄地里抓小虫的沈乐星,道:“别自己一个人玩,叫上你赵七叔一起,省得他因为两棵没用的荔枝树要哭鼻子。”

    沈乐星“哎呀”一声,颇有些嫌弃地看向赵鸾,道:“男子汉都不哭哭的哦!”

    赵鸾:“…………”

    因为这个四年来的第一个小小变动,赵鸾一整天都处于极度不安的状态里,晚上不出意外地发了病。

    为了防止他再度自残,沈心陪着他熬了整整一晚,直到第二日清晨恢复……如此往复了三日,赵鸾才彻底接受了荔枝树被移走的事实。

    沈心嗓子本就被烟呛坏过,这三天夜里又总在不停地和躁郁不安的赵鸾说话,以示安抚。等第一小阶段治疗完,她几乎完全失声,嗓子发炎连带着整个人发热,病了一周才勉强好起来。

    赵鸾气得当场叫停了治疗,被沈心赶回养心殿待了一整日,直到晚上才又自己灰溜溜地回到承乾宫,宵夜都没用上一口,只得了沈乐星两块偷摸藏起来的糕点。

    但在这之后,赵鸾每次发病前都会让张进忠提前将他绑起来,如此一来,沈心也能稍微放松点心神,不用时刻盯守。

    赵鸾自身本就有些武艺,所以绑缚用具不仅要结识,还得绑得很紧,发病时整晚整晚的折腾,必然会造成一些淤伤和挫伤。

    沈心知道这人固执,也没拒绝,只是让人用软和的毛制了护具。这样下回再绑,赵鸾手脚上青紫交加的情况便好了许多。

    等承乾宫里的物件被沈心换了大半的时候,秋天早已过去,眼见便要过年,赵鸾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他已经接近半个月没有犯病过。

    这日,沈心看着赵鸾喝完药,坐在罗汉床上和沈乐星玩九连环,道:“杨元良说你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我打算这两日带糖糖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