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撑在案桌边沉思的女帝,终是在天光大亮之时,低叹一声,而后望向面前的画像,眉目温柔,杀伐果断的手指,小心的自边沿欺上,缓缓的,珍惜无比的抚了上去。

    画中人眉目清逸,身处山林野泉边,轻捻抚琴,一袭素衫,在绿意盎然间,是最最动人心魄的景,他微微侧过头,浅笑睨来,薄唇微启,仿佛在唤着:陛下。

    “泷儿……”

    似是忆起往昔,女帝的眼中闪过一抹晶莹,虽然故人驾鹤经年已去,却是一颦一笑言犹在心。

    “宛儿长大了……也成熟了许多……过往见她闲散逍遥,便想着做个富贵王爷也不错,朕定能保她一世荣华,但你知道么?”

    絮絮说到这里,女帝面上扬起欢欣:“朕原先都不想拼了,只想着守住眼前的一切,反正祖宗基业,在朕手里已扩至两倍,即便是到了黄泉地下,见着列祖列宗,也能道一声问心无愧,离国的将来,便交由子孙去开拓,泷儿,听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朕颓了,没那么胸怀大志了?嗬,其实朕也这么觉得。”

    女帝低低笑起来:“但往后,再不会了,宛儿变了,虽然她掩藏的很好,但朕能看出她是想做一位弈手,以四海天下为棋盘,以八荒众生为棋子,纵横捭阖,无往不利!她的改变,令朕再难压抑心底的野望与私欲,朕要开疆扩土,朕要剑指天下,让流着我俩血脉的孩子,成为这天下的主人,成为最至高无上的女君!虽然现在看来,文韬武略,五女离夙更胜一筹,但你莫急,宛儿像你,定是天资聪颖,朕会助她,举离国之力来助她。”

    说着,因太过激动,女帝竟咳嗽起来,忙端起茶盏饮下,竟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瞧朕,都不惑之年了,见到你,却还跟个冲动少女似的,你可千万别笑话朕,朕终归是老了,四十不到,却已两鬓斑驳,你却还是这般年轻,若是到了地下,祖宗不认朕,便不认罢,但你可不能不认,纵然再怎么嫌弃我,我却还是要赖着你的。”

    “朕还想与你约定来生啊。”

    一滴凝露,翩然坠下,在晨曦初绽时,仿佛映射出漫天的昔年花火。

    待宛儿真正强大的那日,朕便再无掣肘啦,到了那时,或可提前下去,陪你说笑,与你再逢。

    成帝之路,艰难险阻,朕欲好生锻炼宛儿,如若磕着碰着,你万勿心疼,若实在生气,便来梦中训朕吧。

    朕想你了。

    辰时一刻

    大皇女府。

    却是兵荒马乱,堪称大型拆迁现场,离痔瞧着送来送往的各式家具,再望着指挥泠姐姐大掏特掏银两,抱臂豪阔,却显得无奈至极的菩萨,小脑袋晃了晃,思考为何会这样。

    犹记得一盏茶前,菩萨因着茶气略重,小小的打了个喷嚏,却因身体前倾,压倒了实木圆桌,顷刻碎成一摊,稍惊之下,右手轻抬,竟直接将屋内的承重柱,拦腰劈成两段,而后便是咔咔的连绵巨响。

    最终,在菩萨略显僵硬的微笑中……

    离痔回望那已成废墟,冬风一吹,烟尘滚滚的主屋,小小的叹了口气:是了,屋子塌了。

    什么都要置换,什么都要重办。

    离宛瞧着大笔的银子出了墙去,一望不回,脸上那叫一个黑沉如水,泠奚则轻抖着双肩,不给面儿的偷笑起来。

    着恼的桃红丽人,狠戳了数下某面板:统子,在?技能怎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