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虚情假意得明显。

    但棉里藏的针,最不好拔。

    嬷嬷讪笑两声,随口应付了句便推了过去,要求小丫鬟带着锦绣至内堂里学习步伐仪态,原本是打算在教习中教训教训这个丫头,却没想到锦绣习得异常快,什么动作仪态表情,只消得示范一次,锦绣便能学得有模有样。

    嬷嬷心中暗惊,一个粗人堆里长大的丫头,竟然学得如此快,可见是有多聪慧。

    可她哪里晓得,这些东西,是锦绣从小见惯了的。

    如此学了三五日,锦绣已然将贵族郡主的模样学了个十足十,这里刚完成学业,那边嬷嬷便不再登门。想着或许是因为完成了教习任务,领了钱被打发到乡下养老去了。

    也正是这一日,别院中来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男人神情冷漠,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毫不在乎,仿佛是块寒天里冻得冰冷的玄铁,又冷又硬,看得却摸不得。

    的确十分“看得”。

    从锦绣的角度看过去,男子侧身站在院门口,背靠着门框,配上夕阳西下芳草碧连天的场景,这男子便成了一幅画。

    可又不仅仅是一幅画。

    他有精致的眉眼鼻梁,无论如何都是好看的,可是消瘦的左脸颊却有着一道细长的伤疤,从鼻翼延伸到眼角,横亘在那张精致的脸上,为这幅画平添几分诡谲。

    画卷仅有静态美,却不及夕阳下他眼角眉梢的漠然。

    “司马将军。”锦绣开口,叫道。

    男子转过身看了锦绣一眼,疑惑。

    锦绣淡笑,却知道对方这是在等着自己接话:“晚膳备好了。”

    对方点头,转身离去。锦绣盯着他的背影,目光晦暗不明。

    送亲使者是司马崖早年收养的义子,也正是这位眉眼精致却性子冷漠的司马将军——司马琴。

    早些日子她偷偷打听过这位征战沙场屡屡战胜的少年英将,虽说是义子,但司马崖也十分疼爱,不仅让他传承自己上阵杀敌的本事,还给了他大将军的身份,而他对司马崖也可谓是尽孝至极,真应了“父慈子孝”这四个字。

    宽大的袍子下是紧撰的拳头,她的目光随着他而去,恨意从眼中弥散,恨不得立马便杀了他。

    不知道当初阮家灭门一案,有没有他的一份呢?

    无论如何,她都要司马崖一家为阮家三十余口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