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常宁特叫御用花匠连赶了数日,将开的正艳的红白两色茶花移至入盆栽,放置在大殿的周围做点缀,既应了此番茶艺大会的题又显得比旁的摆着更风雅自然。

    陆续到来的亲王贵胄以及臣子命妇们皆赞常宁心思缜密细致,且格调布置不入俗套,其中多数自然为了趁机对皇室亲眷阿谀奉承一番。

    怀袖早早起来去孝庄屋里伺候,因前些日竹青突然偶感风寒,虽然病的并不重但毕竟是孝庄的贴身伺候宫女,苏麻喇咕为着孝庄的身体着想,另又要挑个孝庄使唤顺手的灵性之人,便仍叫怀袖替下了。

    怀袖细细地替孝庄盘好发髻,在妆匣内挑出一枚茶色碧玺团花甸轻轻安插在发髻的正中间,便不再用其他任何头饰。头梳好后,孝庄对镜左右看看,含笑点头:“嗯,素雅端庄,正合我意,我也不喜欢那些繁累的珠翠,压的头上沉沉的,脖子都酸痛。”

    怀袖微笑:“老祖宗喜欢就好,我伺候老祖宗更衣吧。”旁边又过来两个宫女同时端过孝庄的吉服伺候。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宫女齐声问安的声音“月牙公主吉祥。”话音刚落,月牙边风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怎么大清早的就这般风风火火?也不学学你师父的斯文端庄。”孝庄边换衣裳边用手指点了点月牙笑嗔道。

    月牙只笑靥不在意,给孝庄问了安便直截了当地说:“老祖宗已经容光焕发了一辈子了,如今也让咱们这些小野花儿露露脸吧?”

    孝庄听了大笑道:“你这精灵古怪的鬼丫头,又想起什么来了,不说出来,倒先派遣我,你倒说说看,我怎么不让你露脸儿了?”

    月牙走过来一把挽住怀袖的胳膊说道:“老祖宗,我说的不是我,我说的是我师父,她可是要参加这次茶艺大会的,可一早上光顾着打扮老祖宗了,你看她现在,还素面朝天呢。”

    孝庄一听,扭头瞅了眼怀袖,点头道:“可不是么?瞧我连这个茬儿都忘了,你这装扮可不行,太素!回去好好地打扮打扮,你可是代表咱们松鹤斋去参赛的,得注重颜面呦!”

    怀袖被孝庄说的脸微红,回道:“能参加这样盛大的茶宴,奴婢已深感荣幸,不过是去玩儿的,后宫众佳丽已足够群芳斗艳,我一个妆不妆扮的不碍事儿……”

    “话儿可不是这么说的,年轻时候就是要活的水灵灵的,等到了我这把子年纪,即便是想也没那份心了,装扮过了还叫人心里暗骂‘老妖精’呵呵……”

    孝庄的一番话引得众人都笑起来。月牙催促怀袖回去梳洗打扮,孝庄拉开自己的妆匣瞅了瞅,挑了一件碧玺雕琢的碎纹海棠步摇赏给了怀袖,怀袖赶忙叩谢,跟着月牙退了出来。

    临行,月牙特央求了孝庄茶宴大会时让怀袖与她同桌。孝庄应允,随了她们去,自己由苏麻喇姑陪伴前往。

    月汐凝岚殿的位置比其他的宫殿略远一点,背临北山,是一座四方平整的宫殿,整体主殿分上下两层。

    上层略窄,推窗望去向北,一览苍翠山色,向南庭前开阔的磨砂岩石铺设的平整的场地正好一个规整的戏台,映着旁边的山色以及四下空旷开阔的绿植映衬,是绝好的听戏场子。

    一楼则是完全由十八跟朱红的巨柱支撑的开阔场地,四周并无墙壁遮拦,只外围一圈汉白玉的雕栏以及数层台阶烘托,廊檐四周沟沿角兽栩栩如生,放眼四周悬挂着一人高的大宫灯一侧是梅兰竹菊岁寒思友的工笔水墨。

    另一侧是与之相对应的春雨,夏雷,秋云,冬雪四季图。精致的宫灯映衬着翩然如画的楼阁。此次茶宴大会主要宴席设在一楼,二楼则用数架屏风分割开来不同的小空间,以供皇上,太皇太后以及诸宫妃命妇们更衣并做短暂休憩使用。

    门前的平场上设下数张檀木圆桌招待侍臣,里面是猩猩红的厚毛毡铺地,中间留出为茶艺表演预备下的空场,四周设了描金漆雕团龙大宴长桌,是专门为招待皇亲贵胄以及众嫔妃入宴,观赏表演所置。

    上首正当中摆着一副八扇八宝玲珑镂空镶金黄岩玉的飞檐大屏风,屏风前一边安置着一只游龙戏凤方桌,后面分别设着凤榻龙撵,这便是孝庄太皇太后与康熙的主位席座。

    怀袖与月牙公主同乘了月牙的轿撵由松鹤斋出来向月汐凝岚殿去了。原本怀袖是想走着过去的,可月牙公主说路程远,时间紧便硬是拉着怀袖与她同撵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