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甲兵手中的佩刀高高举起,寒芒在街道上扫过,照亮了许多人的脸,然而,街道之上,无论男女老幼,无一人躲避着危险的寒芒,他们走过来,靠过来,拳头死死的握紧,牙齿狠狠的咬着,眼睛瞪大,死死的盯着多铎。

    “杀了他,杀了他们,杀光这群狗奴才。”多铎再也受不住这些百姓带来的巨大压力,歇斯底里的吼叫道。

    白甲兵手中的刀终究没有落下,因为一把菜刀砍断了他的手臂,鲜红的血液激射而出,泼洒了多铎一身,多铎擦掉脸上的血珠“狗奴才,你们竟敢。”

    “我们是人,堂堂正正的人,顶天立地的人,也是找你复仇的人。”一群百姓高声叫道,不顾一切的冲多铎扑去。

    “杀虏复仇,杀虏复仇!”一时间,来自底层百姓的吼声响彻这个古老的城池。

    多铎浑身是血冲出了这个危险的街道,付出的代价除了脸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有过半忠诚的甲兵,多铎回头看了一眼,三十多个白甲兵已经完被包围,那些身经百战的勇士倾尽力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成片的收割着生命,但是暴怒的百姓不顾一切的疯狂围攻着,菜刀、木棍、砖头齐齐上阵,百姓们拼尽力的咆哮着、呐喊着,无论男女老幼,都面容扭曲,他们没有什么作战技巧,也不顾自身安危,充满血丝的眼睛之中只有一件事——复仇!

    血腥和暴力成为了这个街道的一切,多铎不顾一切的逃跑了,但周围的巷子和破屋之中不断有人冲出,走出的百姓无论是病虚弱不堪还是胆小怕事,看到街道上疯狂的人群,片刻之间便是被点燃,积蓄已久的怨怒和愤恨在这一刻爆发,百姓们随机加入到队伍之中,口中喊着杀虏复仇,抄起能找到的工具围攻多铎一行。

    多铎的眼前是疯狂的百姓,到处是战斗,满地是血腥,此时的他已经完没了上位者的威风和侵略者的狂傲,周围是一张张暴虐疯狂的脸,多铎害怕了,他的手在颤抖,以至于握不住手中的刀,在复仇的人海中,白甲兵纵然一身是铁又能碾碎几颗钉子,更不要说,他们也从未应对过如此疯狂的场面,有些人甚至选择了逃跑,但最终也是死在了人群之中。

    片刻功夫,只剩下了多铎站在满地的血腥之中,他颤抖着身子,双手强行握住刀,颤抖着不知要对准谁,周围是敌人,而且是为了杀自己而不惜命的敌人!

    “我认得你,你是多铎,屠杀扬州的刽子手!”一个男人手里提着一把顺刀,冷冷说道,温热的舌头舔过刀锋,把上面的血液吃到了嘴里,发出一声呻吟,再看向多铎的时候,眼睛里多了一丝垂涎“你的肉肯定更好吃,对吗?”

    “本王是大清辅政叔王,爱新觉罗的子孙,你以为你会吓到我吗?”多铎咬牙说道。

    那男人哈哈一笑,说道“你尿裤子了,辅政王!”

    多铎低头一看,尿液果然不受控制的顺着裤管流淌,却因为紧张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原来我早就已经害怕了。”多铎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他手中刀抵在了胸口,但无论如何,都是刺不下去,多铎发出一声绝望的吼叫,咣当一声,刀再次掉落在了地上。

    忽然,他被人从后面抱住,继而被一只大手抓住辫子拖进了人群之中,随即就被暴怒疯狂的百姓层层叠叠的压了下去,因为复仇而疯狂的百姓用尽一切手段,刀剑斩杀、牙齿撕咬、手指抠挖。

    多铎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甚至连城外的炮声都逊色许多。

    一条手臂从里面被拔出,一个高大的男人狠狠的咬了一口,满嘴是血,高高举起,周围的人发出一轮喝彩,疯狂的冲过来,抢夺撕咬那只手臂,百姓生吃其肉,吮其血髓,等到乌穆率军攻入城中,赶到事发地的时候,除了一条被尿液浸染的裤子,多铎什么都没有留下。

    多铎之死让扬州围城战彻底结束,城内兵马,满洲八旗自知存活不能,抵抗至死,绿营官将也想如此,却是被手下士卒捆绑到了军前,丁壮民军一哄而散,扬州城门户大开,不战而下。

    李明勋没有想到扬州之战会结束的如此快,至少他不想如此,因为扬州的围城战给合众国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从政治角度来讲,扬州已经成为了天下各方势力的焦点,合众国七月底登陆,如今已经过去了四个月,清廷动用了十几万大军,几乎把所有的后备力量和机动军队都调遣过去,却没有改变局面,合众国之威名已经传扬天下。

    而从经济角度来讲,合众队在江南坚持一天,就能控制更多的城市,清算许多缙绅官宦获得财富,从各地获得移民和各类商品,而清廷最为倚重的财税之地已经糜烂,双方的力量此消彼长,实力的差距在快速的缩小。

    随着清廷从控制区域调遣兵马前来,军队撤出江南已经成为定局,长江南北汇聚了十余万的兵马,每一个方向都超出了海陆两军的战力,再坚持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海军的压力越来越大,对长江航道的控制权岌岌可危。

    此次江南之变,赵三刀和顾三二人麾下内河舰队除了来自江南分舰队,便是大本营和盟友的支援,但内河舰队也承担了最残酷的作战任务,特别是扬州围城之后,江南的清军已经完处于疯狂,从南京到崇明数百里的战线上四处出击,内河舰队处于疲于奔命的状态,一度让清军登陆崇明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