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是被一点点拉长,天花板上的灯光被盯着久了开始有了虚影,狭窄的空间充斥着无趣而落寞,好似差一个瞬间,就能掏空萧惠恩。

    终于,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被打开,门后的光渗了进来。高大的身影在萧惠恩面前覆压一大片阴影,她抬眸,嘴角不自觉扬起笑,“绍恒,你来了!”

    秦绍恒动作随意,拉开椅子坐下,沉冷的面容看不出情绪的波动,颀长的身形后仰,指节轻轻敲在桌面,发出低声的钝响,“想说什么?”

    萧惠恩的眸光温柔得如同星光腾耀,嘴角的笑意舒展,“没想到,你还是来了。你知道吗?那时候我还很小,你爸妈带你来我们家,我还记得那天你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阳光正好,可你总是冷冰冰的,像是一块阳光融不化的冰块,又好像一个从光里走出来的神,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的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脸红得越来越透,我那时候小,不知道怎么了,我疑心自己生了病,可你走后,我又恢复寻常如初,我才发现这种情况只会在你出现的时候有,后来我才知道这种感觉叫喜欢,它在我体内澎湃了很多年,我不甘心地看着你身边的人从我姐变成沈如期,就是你就是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萧惠恩陷入了回忆,眼眸闪过一丝落寞,“我这么努力,可一点用都没有。”

    “所以呢?”秦绍恒站起,声音冷冷,眉间已经有了不耐烦,慢踱几步,转身,眼底汹涌出狠厉,“所以,这就是你伤害如期的理由?”

    “呵呵。”苦涩的笑在萧惠恩的嘴角漫开,“那晚是我逼着沈如期走的吗?是她自愿走的。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是她一开始同意的,如果她不愿意走的话,那晚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吗?我做的有错吗?绍恒,她不爱你,她如果爱你的话,会选择离开你吗?”

    “这些和你有关吗?”秦绍恒声腔冷然,“我过来不是听你的狡辩,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会让你付出最大的代价,受到最大的惩罚。

    萧惠恩愣在那里,她从来没有见过秦绍恒如此憎恶的神情,以往就算她的工作做得不到位,他的教导和提携,都只是严厉的,此时初出现在秦绍恒脸上的神情,陌生得让她觉得恐慌害怕,比她要面临的惩罚还要让她惧于面对,上一秒还盛着星光的眼眸,转瞬暗淡无光,水雾迷漫开来,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绍恒…”想辩解的话梗在喉咙口。

    “你好自为之!”秦绍恒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一句忠告,显示着他的不耐烦和厌恶。

    秦绍恒冷冷掷下这一句话,就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痛苦的神情占据了她整张脸,成串的眼泪从眼眶不住往下流,孤独,无助,害怕的情绪让她无法喘息,所有本以为的温情被秦绍恒厌恶的表情取代,庞大的厌恶让她痛苦不堪,握紧的拳头,指甲陷入了掌心,可肉体的疼痛比不上她心上疼痛的万分之一。

    她愣了几秒,眼神涣散,猛的将头撞击在桌面上。

    “砰砰砰”一声大于一声,直至额头上涌出刺眼的鲜血。

    光亮处有警察立刻打开了门,混杂的脚步声,三两的人挤满了狭窄的审讯室,有好多声音在萧惠恩耳边此起彼伏,可她的意识慢慢不再清明,那些声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终于,她合上了眼睛,晕了过去。

    萧惠茹坐在车内,觉得烦闷,开了车窗,森冷的寒气灌了进来,手机的视频被放了一遍又一遍,她捏紧了手机,眼里的恨意在汹涌,如果没有沈如期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的妹妹不会变成这样,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不会对她视而不见,手握成拳头,砸在方向盘上,她麻木地感觉不到疼痛,她趴在方向盘上,进入混乱的人生,一时无解。

    电话铃声顽固地响了一遍又一遍。

    萧惠茹稍直了直身子,看了眼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她心里抗拒,可是她自然知道这通电话有必须得接的理由。

    她拿起手机,滑过接听键,乖甜唤了一声,“苏姨。”

    对面的苏蕴玲并不在意萧惠茹的讨好,劈头盖脸说了一通,“惠茹,我下午打了多少通电话给你。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你们萧家是什么情况?我对你们何时差过,到头来,一个又和绍恒在一起,又和大哥在一起,一个更有本事,把我好好的孙子给留了,你们真是本事,当我们秦家是这么好糊弄的,我也算看着你们长大,真是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人。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们秦家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苏蕴玲的斥责声声锐利,此刻的萧惠茹再怎么解释都无用,她不想和秦家翻脸,或者说她不能和秦家翻脸,只好咽下了所有的委屈,“苏姨,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惠恩会做那些事情。”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失去的孙子活过来?你们真是好狠的心。”苏蕴玲虽不喜欢沈如期,可她对于孩子这件事看得重,她这个年纪,看到晒孙子的人已经不少,她早就眼馋得很。一想到曾经有这么一个机会她也可以享受天伦之乐,她就懊恼。她之前看沈如期不顺眼,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沈如期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她还以为,是沈如期生不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