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晚点了不止一刻钟,大多数无所事事的等车人,在报童手里买了一份《圣灵城日报》看了起来,打发这无聊的等车时间。

    埃伦也想买一份报纸,可一份报纸五铜币,对他来说还是太奢侈了,他必须得省钱,他叹了口气,将手深入大衣口袋,里面比脸还干净。他脚边有一个行李箱,里面只有几件旧衣服,如果不幸遇到了窃贼,窃贼偷了东西后,估计还要折回来辱骂他,说圣灵城怎么会有你这么穷的人!

    埃伦手里没有报纸,于是他除了对着黑黝黝的铁轨发呆,无事可做。

    想到家里嗷嗷待哺的小儿子、满脸通红疾病缠身的小女儿,还有那本该上学却被迫扛起家务重活的大儿子,跟了他这个没用的父亲,时常有一顿饿一顿。埃伦神思放空,呵着冷气,有一个瞬间,他想双手交叠,安然地躺在铁轨。

    埃伦心想,如果他死了,三个孩子被圣灵城孤儿院收留,也许能活得更好。说不定他肉-体死亡后,他的灵魂还能漂浮在空气中,陪伴这三个孩子长大。

    他颓废索然地坐在长椅上,身旁陌生人正在翻报纸声,时不时还有几句自言自语传了过来:“原来上一场月圆之夜谋杀案的主谋是狼人,真是想不到……可怜一个大小姐竟然被狼人咬了一口,再也无法回归平静生活……”

    原来对方在看报纸上连载的惊悚悬疑。

    看完后,陌生人又翻了一页,“唐加瓦糖果厂招人……四十枚银币一个月……提供午餐、晚餐……九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周末休息不工作……”

    这几句话,让沉浸在痛苦之中的埃伦迅速抬起了头。

    听到四十枚银币,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如果现在有一份工作摆在他眼前,别说四十枚银币了,哪怕只有一半,只有四分之一,都足以他向魔鬼献出自己的灵魂,因为他实在太困难了。当然,如果魔鬼看得上他的话……

    听到提供午餐、晚餐,他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怎么会有工厂主那么心善,工厂老板们普遍认为,一个员工是他们的附属品,身体、体能和每天创造的产品属于他们,可在此期间产生的例如困倦、饥饿等的需求,却不归他们管。

    再听到朝九晚五、七天休息一天,埃伦觉得这肯定是在做梦!只有梦中的职业,才那么理想化。

    这年头的工厂主,都恨不得手底下员工彻夜不眠为他工作,最好天不亮就为他工作、三更半夜才回家,怎么可能九点上班、五点下班呢?

    哪怕这是一个骗局,对走投无路的埃伦来说,也足够了。

    就在他咬牙想掏出五铜币买一份《圣灵城日报》时,蒸汽火车突然抵达了,喷出滚滚浓烟,一下子唤醒了嘈杂的人群。

    埃伦身边的陌生人,一看火车到了,立马提起行李,匆匆忙忙往车上跑,到一半的报纸,被对方遗弃在长椅上。

    埃伦正好捡起来,快速翻到他想要的信息,在一个豆腐块大小的角落,找到了这份招聘,上边还附有详细的地址。

    至于火车,没必要坐了,他想乘坐火车,就是本地找不到工作,才想去外地碰碰运气。

    ……

    埃伦来到了唐加瓦糖果厂,在铁质雕花大门外,看清工厂全貌后,他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没见过世面的惊叹。眼前的工厂巍峨高大,向上延伸的烟囱高耸入云,隐隐传来低鸣,远比他想象中要大。

    这给了埃伦一剂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