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上来的是朱白帆和一群白库。朱公子换了身打架的短衣,手里提着两根峨眉刺,冷酷地蔑笑,好像这样的神情,更容易打败我似的。他看完我,又色眯眯地看向凝玉。身后有季统领等十五人,蓝底的绸缎衣服上绣着白猫,个个面无表情。看行头和气势,比黄仓的俸禄高很多。他们站定之后,过了一阵,才见一个服饰高贵、身板挺拔的方脸老者缓缓走上来。他脸是方的,鼻子是方的,胡子是方的,眼睛也是方的,盯着人的时候,总像在居高临下地审视。来的正是白库总管朱新艚。我还以为皇宫里叫总管的都是太监,但眼前这位朱大人却不是胯下没蛋的人物。他盯着我不说话,朱白帆也不说话,其他人也都冷冷地盯着我。

    我让凝玉进里屋回避,对朱新艚说:“朱大人?久仰,这么大阵仗?是替儿子出头吗?”说着暗运内力,准备擒了朱白帆要挟一把。朱新艚微笑道:“文大人是个聪明人,知道我的来意。”朱白帆举起峨眉刺:“文有智,我要跟你决一死战,胜者得到凝玉!”说罢,对里屋喊,凝玉姑娘,在下对你一片痴情,吧啦吧啦。凝玉才不理他。

    我暗忖,这朱新艚知道我刚打败了黄仓的一群高手,但他不仅敢来,还敢让他儿子找我单挑,一定有两把刷子。莫非对我的武功已经钻研透了?有可能,当年马天成在皇帝膝盖上吃馒头,负责大内安全的白库,要是这么久还没想出对策,早就被砍光了。这么一想,立刻觉得躲不过正月十五了,他们极有可能是皇帝派来要我命的,还设了个圈套。不然,又帅又有钱的朱白帆好好的冒充我干吗?正琢磨怎么脱身才不会让凝玉羊落虎口,朱白帆已经按捺不住,双刺一转,朝我杀来。我眼睛一直盯着半笑不笑的朱新艚,懒懒地躲开朱白帆凶狠而笨拙的刺杀,决定看看形势,最后难保还得擒了小朱,要挟老朱。

    “阿帆,双蝶刺玫,取他中脘!”朱新艚负着双手,沉稳点拨。

    朱白帆咧嘴得意地笑,右手钢刺不停翻花,中看不中用地在我眼前飞舞,左手钢刺朝我肚皮捅来,大概左手那下子是看家本领,啧啧啧。我挺肚子让他捅,刺尖碰到软金甲,我趁势收腹,顺手夺过他的兵器,双手捂着,装腔作势地后退,夸张地撞倒圆桌。凝玉在屋里捂嘴尖叫一声,关切地问我。朱白帆以为赢了,指着我得意地大笑:“哈哈哈哈!文有智,就凭你还敢跟我抢?!死了吧?!哈哈哈哈!凝玉!他被我捅死了!你快出来,跟我回家!”白库众人悄悄叹气,朱新艚脸上有些难看:“阿帆,你出了气,退下吧。文大人见笑了,咱们可否坐下谈?”朱白帆喊道:“爹!还坐什么坐?!他都被我捅死了!凝玉!我来啦!”说着急匆匆朝里屋走,从我身旁经过时,蔑然地歪着脖子。我不许他靠近凝玉,拉住他的脚腕趁势站起,把峨眉刺掰弯递给他:“朱公子你消气了吧?大人们要聊正事了,你自己去楼下找个姑娘泄泄火,记我的账啊!别客气!”

    朱白帆接过钢刺,惊得嘴都合不上,脸色通红,大怒道:“狗东西!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说罢挺刺又朝我杀来。我回身避开,熟视无睹地走到朱新艚面前,亮出腰牌:“朱大人,在下现在是皇家密探,咱们……”我躲开朱白帆追来的袭击,气定神闲地说:“都是给皇上效力,以前的误会,大可以……”我再次躲开气急败坏的朱白帆:“化干戈为玉帛,季统领,是这样的吧?”季统领未置可否。朱新艚按住再次冲杀的朱白帆:“这件事儿爹会给你个交代,你先下去!”朱白帆眼皮发红,差点要哭:“爹,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不让我满意,我回去告诉娘!”说着,恨恨地瞪我一眼,气咻咻地下楼了。

    真没想到叱咤风云的朱新艚是个怕老婆的货。令我不由得对他老婆是何方神圣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朱新艚走几步捡起被我掰弯的峨眉刺,轻轻掰直,递给白库一个手下,让他跟着朱白帆。说罢看向我:“咱不绕弯子,文大人,我钦佩你的胆量和武功,但今天我是奉旨前来,捉拿你归案,具体为啥,你比我明白。”我看着他微微发白的手指,想起江湖万年历说过的一些道行,猜出他是凭外家功夫吃饭的,恭维道:“朱大人,早就听说你武功深不可测,地位又高,你亲自出马捉拿我,给足我面子了,按说我该束手就擒,但我文有智是个讲道理的人,能不打架的,我就不想打架。”

    此时凝玉从里屋走出来,微微行礼:“朱大人,凝玉有礼……文公子犯了什么法,要捉拿他?冒名顶替、存心不良的人,是朱公子!朱大人要公报私仇吗?”这种情势下,她仗义挺身,实在是个侠义的人。我点头致谢:“感谢凝玉姑娘仗义执言,我自会解决,请姑娘先到楼下等我。”凝玉却还在为我求情。朱新艚说:“凝玉姑娘,我管教无方,犬子惊扰了姑娘,见谅。我奉命行事,并无私仇,请姑娘听文大人的,楼下暂避。”说着,示意手下把凝玉带下去。她哪儿容得那些脏手,挥手拒绝,走到我面前,目含深情和诀别之意,蛮有信心地说:“凝玉在楼下等公子。”便转身走了。

    门口探头探脑的老鸨看见凝玉出去,赶忙拉着下楼,不停询问,凝玉只是不答,停步回头看我。我笑着扬扬头,示意她没什么大不了。转脸对朱新艚说:“眼下还是正月,文某想积点德,朱大人你们现在走,我就当没有见过你们。看各位都是大米朝不可多得的人才,杀了太可惜,想必你们也知道牛球国的魔影战士……”朱新艚打断:“那些无稽之谈,只是文大人拿来消遣中土的,朱某见过的古怪武功多了去,我知道你会断云掌和天成派的武功,可你说的什么魔影战士,哼……”他哼着,一挥手,白库的送死鬼们堵门的堵门,封窗的封窗,拔刀的拔刀,吹蜡的吹蜡,准备动手。

    为国为民的好意喂了狗,明哲保身的计划泡了汤,如果不是为了凝玉,我早就逃走了。既然佳人还在,虽为初次见面,但人家口口声声称我是英雄,我跑了就太丢人。活要面子死受罪,是我一贯的做派,于是跟白库的人打了起来。为了尽量少用武功少折寿,我不跟他们客气,来一个杀一个。白库的以为在黑暗中能占便宜,哪儿能料到老子在蓬勃岛黑暗中躲避魔影追杀的时候,比此番的情形凶险一百倍。我怀着对沈槌的仇恨,刹那间出招,将两门神功揉在一起,天成功捕捉行踪,断云掌笼罩全局,在最后吹灭的一根蜡烛红点一灭,青烟升腾之际,我内力一震,将十来个白库的跟班,统统折断了颈骨。包括季统领在内,都躺在地山不能动了。季统领等有功底的一两个首脑虽然还能喘喘气,但绝对活不过明天。

    朱新艚确实对我的武功有研究,在我意念碰到他的时候,那家伙已经闪身撞开房门,退到外面柱子后,躲过了一劫。我以为他要逃走,岂料他去而复返,趁我的力道刚用尽,从柱子后面突然杀来,恰到好处地抓住我招数的空档,挥拳打来。借着屋外的光,我看到他手上戴着一副金丝手套,看那质地,大约跟我的软金甲是一类物件。外家功夫够硬,还加个用不烂的手套;内功也不赖,对我的套路了然于胸。这下子,朱新艚算得上是我的克星了。

    瞬间交手几回合,我发现他总能巧妙地找到我招数的空隙,而他出招的刹那,竟似无法用天成功捕捉准确,打他打不着,探又探不到。相斗渐渐陷入困局。我琢磨是不是该抓个机会跟他拼内力,看谁耗死谁,但一来我不敢擅用武功,二来那老头内力不差,耗到底,俩人估计会饿死,大正月的,太残忍。

    正纠缠间,忽听得楼下一片惊慌嘈杂声中,凝玉姑娘愤怒地叱骂:“朱公子!你无耻!”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的朱白帆,彻底把我惹怒了。我立刻决定,拿住朱新艚的软肋,宰了他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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