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香七窍神灵为三昧真火锁着,大半神通无法运用,踩不动烟云,只得步行上山,头几里的山道还算平缓,可越往上就越陡峭,说这山路是路,其实也只是人走得多了,踩出来的。二人于这山道上行进得甚是缓慢,宛皓若可是急了,遂挥手招来一道强劲的紫色旋风,助着梵香驾风往后山山顶而去。

    宛皓若在前领路,很快来到山顶,其上山石嶙峋,丹树繁茂,翠竹丛生,向无人居。

    只听得山顶西南角,隐隐又有号角之声呜呜吹起,其间,依稀传来一阵阵兵刃相交之声。二人御着风,循着号角声急行前去,在丹木竹林中曲曲折折的行了数里,转过一座岩,是一丛青青竹林,竹林前面是一大片草地。

    梵香与宛皓若闪身穿入竹林,放轻脚步,在绿竹之间挨身进去,行到竹林边上,却不在草地上显露身形,侧身细看,只见草地上分开站着两拨人,分别有百十号人,相互对峙。中间空地上,有两人各执兵器,正在拼杀,金铁交鸣,叮叮当当的响,对峙双方在一旁掠阵。此时,只听战阵上那名锦袍白发青年大喝一声,跃起身来,回手一记金钩,划过一道金色气波,正中对手前胸,将对手击翻于地,立定身来,然后双手一晃,将金钩银划收缩回指间,脸上正中那只醒目的鹰钩鼻高高昂起,双眼过顶,环视四方,甚是洋洋自得。相对峙的得胜一方,此时便有两人各举一面白色大旗,挥舞示意。那两面白色大旗上,均绣着一头紫黑色的白头大鹰,鹰眼四顾,双翅伸展,甚是威武。两面大旗之间站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容貌生得俊秀清雅之极,身穿上好的蜀地天蚕丝纺的素雅的白缎锦袍,锦袍上依稀饰着青花兰草的镶边,头戴一顶绣有细碎金边凤纹的白色方巾,身量高挑秀雅,飘逸的白袍加于其身,似是有些过于宽松,腰系凤纹玉带,正好收束为纤纤一握的身形,手摇白玉似的象牙折扇,气质华贵,神态甚是闲雅,俨然一盛世佳公子。他的身后整齐站着四名手执熏香小铜炉的白衣女子,炉中幽微的散着淡淡似兰似麝的香气。只听他咳嗽了两声,笑吟吟的,朗声说道:“鄙人看在宛清扬万夫长的面上,再重申一次,请宛寨主交出我北宫天庭首要通缉犯梵香,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声音不甚响亮,却清丽柔和,绵绵密密,气韵很是醇厚,便如一道动听的女中音。

    对峙的这一方队伍前面站着一个女子,灰白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圆圆的发髻,身穿靛染青衣,背对了梵香二人,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是袅娜娉婷的,是柔美纤细的,却看不清她的样子。

    这女子趋上前一步,向后挥了挥手,立时有两人跑出队伍,到草坪中间将那名伤者抬回,她上前看了看这伤者脸面,仔细检视了伤口,眉头微皱,对着那年轻人,平和地说道:“我也再反复重申一次,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梵香、梵臭的,你们要抓人,去别处抓去!如果真的有这什么梵香梵臭的,我宛如是也不需要你给我啥面子,……我不需要。”声音镇定,柔和而有力量。

    宛皓若听到这里,转头看着梵香,不禁捂着嘴,莞尔一笑,轻声说:“梵香哥哥,我如是姑姑说你是梵臭呢,嗯,梵臭,臭臭,梵臭臭,好臭臭,呵呵,笑死个人呢。”作势捂住鼻孔,呵呵一乐。

    梵香回过头去,看着这小家伙,突童心一起,吐了一下舌头,呵呵一声,尴尬一笑,然后,继续听这战场的一切信息。

    “是么?我军斥候小队长鹰击空亲眼看到你家侄女宛皓若与他在一起,算算时间,应该

    早是已回你这宛寨了。到现在你还不承认,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咯,……很好嘛!”笑吟吟的说完,回头对后面说道:“鹰击空、鹰击水,看来,今儿个你两兄弟建功的机会到了,去吧,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是,谨遵慕容郡主号令!”先前那个白发鹰勾鼻的年轻人当先走出来,向这个手摇折扇的白袍年轻人躬身一揖,一个长相与之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紧随其后。

    兄弟二人同时站了出来,直面宛寨众壮士,将两手放在胸前,嘻嘻笑着,浑无惧怕之意,。

    宛寨这边也跳出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手持打铁的铁锤,站在鹰家兄弟面前,亮出满身虬结的肌肉,将厚实的胸肌抖了几抖,也是相互笑笑,正视对方,毫不示弱。

    鹰击空与鹰击水兄弟俩相视一笑,鹰钩鼻均是向上一耸,露出一口獠牙,白光生生,齐声说道:“格老子的,扁他!”话毕,不约而同将双手一挥,呛啷啷声响处,鹰击空双手化作金钩银划,鹰击水双手变成铁爪铜指,各自划拉着,慢慢走近那两名铁锤青年,喝道:“朋友,你们不知死,那我们可要无礼了。”鹰击水言语中似是警告,实则声到爪到,左手的铁爪握成一个簸箕大的拳头向铁锤者铁三直击过去。轰的一声,那持锤者铁三手舞双锤拦住前胸,被一击而退,双手颤抖不已,嘴边不自禁流出一抹血丝。鹰击水哈哈一笑,也不追击。鹰击空更不搭话,迎着另一位使锤者铁四,晃一晃身,翻转过身来,将银划向后挥出,当的一声闷响,另一持锤者铁四右手中大铁锤给银划划过,右手立时脱离身体,带着铁锤疾飞而去,噔噔噔,倒退数步。鹰击空见一击功成,趋前上去,右手金钩化作鹰爪,直往铁四脸上身上胡乱挖去,啊呀一声惨叫,铁四左手弃了铁锤,单手按住脸孔,手指缝中渗出血来,脸面顶门上被挖去了一块头皮,前襟衣衫尽裂,自胸口至小腹,直至大腿,一条指头宽的伤口也不知多深,血肉翻卷,鲜血淋漓,不住长声惨呼:“救我,救我!”痛晕于地。使锤者铁三大惊,痛叫一声:“兄弟……”,惶急中,只得将左手铁锤胡乱之中,急忙挥出,直击鹰击水脸面,鹰击水并不忙慌,哈哈一笑,叫道:“格老子的,作死呢。”随意挥出铜指,两相猛碰,轰的一声,一道紫铜色的光波一闪而过,光波激荡,尘土飞扬,铁三倒退数步,终是忍不住,喷出一口热血,直挺挺栽倒于地。

    场边,宛寨众人大惊,一齐抢了过去。两人去扶铁三,两人去扶铁四,五人拔出兵刃,不顾性命的向鹰击空兄弟俩攻去。鹰击空与鹰击水两兄弟本是杀伐决断的军兵,见这阵势,并不慌张,皆是哈哈一声长笑,叫道:“作死的,就该死!怪不得老子。”跃起身来,一人左手挥出铁爪,一人右手击出金钩,跃于半空,背生双翅,迎着来敌,手中利器划出一道死亡之弧,横扫而至,将这五名宛寨勇士同时击飞出去,口喷鲜血,倒地不起。金钩过处,余势不减,一道金光闪过,将地上的野草也给炙枯了;铁爪去势未衰,握成一个拳头,重重击出,将一块巨大岩轰成齑粉。

    宛寨余人见了这等声势,无不心惊肉跳,却见这鹰家兄弟一举手抬足之间,连伤宛寨数名壮汉,余下人众心下已是惴惴不安。

    战场上,一下寂静的有如子夜,声声呼吸清晰可闻。

    看着此情此景,梵香本是飞扬勇决之士,斗天时亦从未惧过,于此时见宛寨中人因己受累,心底想着,生死挂碍,岂可让别人为己牵累,心中豪胆登时愤激欲炸,见此惨败之际,便再也难忍,一把抽出断刀,将断刀大力掷出,直插于两军中间,以阻止北宫武士对宛寨战士进一步的虐杀,然后,一个箭步冲出了竹林,踏在了两军交战的草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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