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渐渐淡去之後,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伤口裂开多严重?」

    起初是细微低语,玥有些听不清,待意识慢慢与现实接轨,声音才终於清晰了起来,句子的意思跟着传入脑中。

    是耶里佳和草芜。

    他能感觉自己躺在某个人身上,从声音远近判断是草芜,他们刻意压低了音量,或许是不想吵醒他。

    「後遗症。你不问有哪些吗?」

    他本来想睁开眼睛,听见这句话,他下意识屏住呼x1。

    「你想说什麽?」

    「你会想知道?」

    「不必拐弯抹角。你究竟想说什麽?」

    耶里佳语气冰冷,甚至能明显感受到字里行间的烦躁。玥的背脊霎时爬起一阵冷意。

    烦躁是针对谁的?是草芜,还是他?一刹那间,他不想知道答案了,他想离开这里,只要在听见之前一切都还--

    「你非得知道,我就解释清楚。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在战场上还能起到多少作用,就算我後面提起,你也觉得关心他可能会有的後遗症没必要--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好笑,怎麽还期待你会想关心他的情况,所以不想再多说了,就是这样呐。」

    如刺如剑,字字诛心。

    玥几乎忘了该怎麽呼x1。草芜的一字一句全钉在他的痛处上,确确实实,都是他不敢直面、害怕去深思就会被证实的痛处。同时,耶里佳的沉默彷佛一桶冷水浇在头上,沁冷入脾,将他一直挣扎巴着不放的微弱希望灭得彻底。

    他感觉心脏被撕裂成两半,一边麻木不仁,另一边痛得颤颤巍巍。

    接着他恍然:对了,耶里佳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能成为战力的才对她有所用处,其余的她并不需要。

    他已经连并肩作战的资格也没有了吗?

    以前若有人这样质疑,他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骂对方白痴,因为凭藉多年来的相处信赖,他知道耶里佳并不是不在乎他,也不会把「价值」摆在第一顺位。

    可是现在他一点把握也没有。在让人一次次失望後,在耶里佳逐步隔出的推拒中,他已经不清楚这份信赖是不是还存在。

    又或者,他究竟是不是还被……需要着。

    因此当草芜冲所有人大吼时,玥心里涌起久违的颤动,眼睛跟鼻子不由自主酸了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