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名为清心的剑诀,门内弟子人人知晓,只是少有人练,实因这剑谱招式太简单,使出来也不需要什么灵力,甚至连个正经功法都算不上。

    而能进得了仙宗内门的弟子,又有哪个不是天赋异禀?根本瞧不上这个,就是墨清池自己,当年也不曾练过。

    木剑在手中起承,可他的心思却不在手中剑上。

    不远处,支起的窗户边,阳光洒下来,谢云殊正伏在案上提笔,不知在写着什么。他的侧脸线条柔和,眼神专注,笔锋与纸张交叠,沙沙作响。

    写了有一会儿,那人忽然停下来,略微挺起上身,皱眉思索,湖笔在指间习惯性地转了下,一点墨迹擦在小指腹上,他自己却丝毫没有留意,看来这坏毛病,过了好几百年了他也未能改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笔锋在指尖一顿,谢云殊复又倾身,松挽的鬓发间,也随着他的动作,垂落下一缕云白发梢,扫在案前宣纸上。

    墨清池眼中一瞬恍惚,眸光复杂,他看着那人,一会想起两人当年相处的那些温暖过往,一会却又想起那人不顾师徒情分,最后捅了他一剑,思念和憎恨牵扯交织,心神动荡,剑锋也就偏了三寸。

    窗中人蹙眉搁笔,往外看了一眼,墨清池反应过来,连忙定神,只当作无事,接着刚才的练。

    临近午后,墨清池练得汗流浃背,小院门忽然吱呀一响,树上的老乌鸦立马精神起来,抖搂着羽毛,小眼睛转着抻脖子去看,嘎嘎叫个不停。

    墨清池听见响动,擦了擦汗水,也往门口看去。

    “臭鸟,叫什么叫?再叫小心老夫把你抓去烤了吃!”

    那是个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稚童,小童穿得讲究,金红丝线织就的袍子,抹额上嵌了一颗龙眼大小的翡翠珠,胸前还悬了块如意金锁,正背着手站在树底下,仰头死瞪着那上面的鸟。

    可那灵月鸦偏偏油盐不进好歹不知,仗着他个子矮上不来,团在那眯了眯眼,又嘎了一声,于是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眼瞅着就要掐起来。

    墨清池觉得奇怪,这小童看着稚嫩却又自称老夫,看穿着也不像是仙宗里的弟子,可之前宗里那几个长老他也都见过了,咳...没长得这么缩水的,是来找谢云殊的?

    于是他收了剑,迎上前来。

    “你是”

    小童闻声目光淡淡扫过来,就在那眼神落在身上时,墨清池脚步一顿,忽觉肩上一沉,如坠千斤,霎时额角冷汗冒出来。

    他浑身骨骼都在颤栗,无法动弹,看着那小童,心中震惊不已,这是属于至高上位者的威压,即使自己这副身体在魔界淬炼了三百年,也还是会感到畏惧,这小童绝不简单。

    他可还没忘记自己现在只是个杂灵根,绝不能露了馅,站在那里浑身颤抖,硬是咳出了一口血来。

    那小童果然咦了一声,收回灵压,咚的一声,墨清池脱力跪在地上,冷汗滑落,大口喘着粗气,小童看着他皱了眉头,似乎有点不解,这时屋子里传来谢云殊的声音。

    “宸屿?”

    “啊,云殊,我正要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