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妙秩听得这话面上一喜,她自坐上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内慢慢踱了几步才慢慢开口道:“那张小公子一副病容,连走路都要有人搀着。可我看见他进屋迈门槛之时,速度很快,腿脚也有力,待进了屋才一副脚下虚浮的模样。是以我故意问他是否身体抱恙,张员外说他有咳喘之疾,可我站在他跟前仔细分辨了,他气息平稳,无不喘息之迹。再来,他面上擦着厚厚的一层粉,分明是故作苍白虚弱之状。”

    听得魏妙秩说完了,元宵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不已,刚才她站在一旁,只觉得那张小公子病歪歪,好似一阵风就刮跑了一样,可料不到自家郡主已是看到了这么些细微之处。

    “嗯,那这张小公子为何要装病弱之态?”林湛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提出了疑问。

    “他是假冒的,行为举止自然不与真的张小公子一模一样,时日久了必然会露馅,可若是一个人生了病,就算是做出与平日里有些不一样的举动,也不会叫人觉得奇怪了。再说,他时不时咳一声,再严重时晕一下,可不有了让别人给他打圆场的时机?”魏妙秩又道。

    林湛听得一脸的若有所思,那元宵的脑子一时还没转过弯来,只愣愣地将手里未啃完的鸡腿又递到口中嚼了起来。

    “照你这么说,这假冒的张小公子和那名唤春兰的丫鬟是一伙的了?”林湛笑笑道。

    “林兄原来也注意到了吗?我问张小公子平日里读什么书时,他说到一半就咳嗽停了口,眼光却是朝着那丫鬟脸上瞟着,似是等着那丫头开口。”魏妙秩又道。

    林湛听得又是点点头,似很是赞赏魏妙秩的细致观察力,可是他却什么话也没说,只低头又吃起了桌上的饭菜。

    “公子,那人既是个假冒,我们是不是要去告诉那员外老爷?免得他被人蒙骗了。”元宵急得道。

    “元宵姑娘,空口无凭的,哪能凭着几句推测,就能让人员外相信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儿子是个假冒的?咱们啊,还是填饱肚皮才最要紧。”林湛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桌上一盘子肉饼递到了元宵的手中。

    “林公子,你可真好。”元宵端过盘子喜得笑眯了一双眼睛。

    魏妙秩却像是没听到两人之间的说话一样,她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一双秀眉也轻轻拧了起来。

    “空口无凭自是不行,可是,要到哪里去证据呢?”魏妙秩口中喃喃自语。

    元宵听得这话,连忙转过身劝道:“公子何苦要烦恼这事儿?还是吃了饱肚子早些歇下的好,明儿一早还得赶路呢。”

    “赶路吗?那,那张家这些古怪之事就不管了吗?”魏妙秩又喃喃着道。

    “自然是不管了,公子,咱们只是过路的,可不是那堂上审案,堂下开棺验尸的县太爷。”元宵一板一眼地道。

    听得元宵这般说,魏妙秩先是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又踱了几步,而后突然间一跺脚,转过身来看着两人就道:“对,开棺验尸!若是见到真正张小公子的尸身,说不定真的就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指不定他不是被卖米糕的打死的,而是被这假冒的张小公子和那丫头春兰害死的,再设法嫁祸给那卖米糕的!”

    魏妙秩说话之时,眉眼飞扬,眼神晶亮,可将元宵吓得差点从凳子上跌落在地。可是林湛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他面色如常,看向魏妙秩的眼神甚至有些赞许的意味。

    “唉,我说的什么胡话?我不是县太爷,也不是推官仵作,哪有那个胆子去开什么棺验什么尸?”片刻之后,魏妙秩也感觉自己也有些语出惊人,于是拍拍脑袋叹口气。

    “公子知道是胡话就好了。”元宵抬着袖子使劲擦上把额头上的汗,大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自家这郡主一向想法清奇行事独特,她若真想着去玩一回开棺验尸,她元宵还不得舍命陪着她去?

    “不过,林兄,你想必是敢的吧?”魏妙秩突然看向林湛笑问道,心想刚才他可是要打算在那刚发生过命案的破庙里过夜的,他既是自恃胆大,自己这会儿便有意调侃他一回。

    魏妙秩一边问着,一边还凑到林湛的跟前,一副想要看他笑话的神情。林湛回看她一眼,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只端起饭碗拿起桌上的筷子就扒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