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记得的只有天色逐渐阴沉、冷风无时无刻不在夺走体力、昼夜交替的黑暗、以及在山中漫无目的行走的疲惫,外加四周响起毛骨悚然的怪声,铃害怕得放声大哭,就连飞白也只有靠紧握着铃的手来给自己增加勇气。

    之后的事情就变得模糊起来,只是隐约记得……回过神时看到的就是亮着白色光芒的灯笼,大概是发现了飞白不在家而寻出来仆人和从山外叫进来的帮手吧,因为飞白记忆中并没有任何恐惧的情感。

    那晚,无数的灯笼在路两旁排成看不到头的队列,看不清轮廓的黑影提着灯笼交头接耳,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飞白只觉得那些语言就连发音都非常奇怪,只是偶尔能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分辨出一个名字来。

    ‘外道丸’。

    对于这个陌生的奇怪名字,飞白总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总觉得曾经听谁说起过。

    是谁呢?

    “……谁?”

    “我是铃哟。”

    确实是铃的声音,却怎么也不像记忆中的软糯,也没有一点的哭腔,于是飞白疑惑地回过头,却突然发现牵着自己手的小女孩不知为何长得无比高大,手中握着门板大小的柴刀,身上肌肉将宽大的狩衣撑得高高隆起,漂亮的脸也变得和寺庙门外看门的金刚像一个款式。

    “咕!”

    被吓到发出奇怪叫声的飞白一个激灵从被窝里挺起身子,入眼的是自己的房间,房间中依旧是那简单的摆设,在月光下显得空灵。

    花了几分钟时间飞白的心跳才终于缓和下来,等到缓和下来已经连之前做了什么梦都忘记了,他想要翻个身继续睡,却发现自己的手和铃的手握在一起。

    抽了抽却没能抽回手,飞白凑到铃耳边轻轻叫了她的名字。

    “铃?”

    “铃在喔。”

    睡梦中的铃迷迷糊糊地回应到。

    “铃会一直在殿下身边……。”

    看着铃天真无邪的睡颜,飞白最后还是放弃将手抽回来,报复性质地捏了捏铃的脸颊后就躺回去了,这一次,无梦。

    清晨四点,苏我大宅的仆人们就开始安静地工作起来,每天惯例的清扫和整理后就开始准备早饭,偶尔路过被倒吊在主庭院树上满面鼻青脸肿的司城吾郎时还会噗嗤一笑。

    自从飞白离开家后,苏我家的早上总让人觉得缺少活力,可今天不一样。

    大宅里安排的仆人不多,除了正在准备早饭脱不开身的人、以及历来都被排挤在外不允许进入飞白院落的男人们,剩下的总共二三十人排列整齐在小夜子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不,悄悄地潜入了飞白的院子。

    从侧面的庭院踩着名家大师精心设计铺摆出来的名贵布景,在不惊动院主人的情况下来到后方的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