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这时,太阳钻进了一片乌云里,街上便一下子阴凉了许多。这阴凉越发激起了正坤的逛街欲望,他就更不想回菜摊了,遂端直出了槐树街,穿过一条南北向的马路,继续向东走去。

    眼下的这条街是罗原城最繁华的服装街,正式名称叫人民路,但是人们很少叫这正式名称,而是沿用老习惯将这条街道唤做老东街。老东街除了卖衣服,也卖布料、鞋帽、床上用品等物。正坤所到之处,只见每一个店面都将挂满衣服或者布料之类的竹竿扎成的架子尽可能地往街上延伸。原本相当宽阔可以并排过三辆小汽车的街道便显得十分拥堵了,最窄掐处甚至两辆自行车也无法并排通过。

    正坤既不买衣服也不买布料鞋帽,却偏要在每一个门店前都停留一两分钟,与店主磨上几句牙。

    不知不觉间,他已走过了十多间店面。

    天空越发阴沉得令人欢喜,看样子是马上要下雨的光景。他便看见一个又一个摊主将架子上的衣服或者布料急火火地往店里收,模样都十分的狼狈。他不由得脸上满含了笑意,昂首挺胸的又继续往东走去。

    却突然,一个店里飞出来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他回头一看,却是中学时的一位同学,名唤张正平,坐在一间皮鞋店里,正给他招手。他便疾步走进了那店里。

    “你还认得我不?咱都好几年没见面了呢!”张正平站起身招呼道,“屋里窄掐,你随便坐。”

    正坤却不坐,而是在他对面站了,笑道:“你把我当啥人了?咱多年的同学,就算把谁忘了,还能把你忘了?”

    张正平便又掏出一盒烟来,问道:“你抽烟不?”正坤说他不抽。张正平便自己燃上一支烟,笑道:“想当年咱班上那八条好汉,就是你怂混得最好,我最没情况,上了个烂怂中专。现在没办法,想升工资、评职称,还要再混个大专文凭。”

    正坤笑道:“可你要早工作两年嘛!”张正平自嘲地笑笑,说:“就是,早挣两年工资。我在地区财政局计划科,没事了去我单位坐坐。”

    “你怂,分到财政局了,多好的单位!这鞋店也是你开的吧?”正坤言语间多少有些羡慕。

    “鞋店是我爸的,我才工作几天,还能开起店?不过这店里我也当一半家,你要是想穿鞋了,就尽管来挑。也不是我故意贬低谁,整个罗原城,就我这店里的鞋是真皮的,别的店都是皮油——就是人造革的。”

    正坤便又笑笑,不再说什么。

    张正平突然又说:“对了,我现在在地区服装厂搞社教。你有空了,直接去服装厂找我也行,我多半时间都在那儿。”

    “社教?啥社教?我咋不知道?”正坤有些疑惑。

    “还不是你们这些大学生闹的!”正平笑道,“现在全国都在搞社会主义教育,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想把人心收拢起来。……也颇烦得很,大会小会开个不停点,比在财政局坐办公室麻烦多了!”

    “你怂!都成‘政策’干部了!”

    “快甭瓤我!还不是应付差事,走走过场罢了!”

    两人正说得热闹时,来了一个顾客,欲买皮鞋。张正平便又急忙给那人一个款式又一个款式地介绍起来。

    恰这时,太阳钻进了一片乌云里,街上便一下子阴凉了许多。这阴凉越发激起了正坤的逛街欲望,他就更不想回菜摊了,遂端直出了槐树街,穿过一条南北向的马路,继续向东走去。

    眼下的这条街是罗原城最繁华的服装街,正式名称叫人民路,但是人们很少叫这正式名称,而是沿用老习惯将这条街道唤做老东街。老东街除了卖衣服,也卖布料、鞋帽、床上用品等物。正坤所到之处,只见每一个店面都将挂满衣服或者布料之类的竹竿扎成的架子尽可能地往街上延伸。原本相当宽阔可以并排过三辆小汽车的街道便显得十分拥堵了,最窄掐处甚至两辆自行车也无法并排通过。

    正坤既不买衣服也不买布料鞋帽,却偏要在每一个门店前都停留一两分钟,与店主磨上几句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