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做过一任县令,又干了多年御史,对大明律法早已烂熟于心,更十分清楚该如何规避风险。他建议赵昊非但要师出有名,而且还要设法吓住钱家人,诱使他们签下和解文书,方可永绝后患。

    妻殴夫、民殴官致死,便足以将钱家人吓破胆。

    但哪怕将赵守业打个半死抬过去,钱家人也未必会轻信他就要死了,毕竟昨晚他还是自己走出钱家大门的。

    这时,就需要一个足以取信钱家的关键人物,站出来佐证赵守业濒死了。

    前番有过过节的李九天李捕快,便是最佳人选了。

    人们只知道李九天到味极鲜闹事,却被副都御史掌嘴一顿,叉到县衙去让大老爷处置。结果李九天丢了蔡家巷一带的差事,成了出苦力、没油水的捕快,心里肯定怨恨赵家人。

    却不知道李九天更想得到赵家人的谅解。

    虽然他是有吏部告身的正式官差,就算县老爷也没法开除他。可是县老爷同样早有明言,他只有得到赵锦赵御史的谅解,才可以重新调回蔡家巷。

    这一个月来,李九天费尽心机,终于见到了赵锦,可任他如何磕头哀求,赵锦都只有一句话——我兄弟原谅你,本官便放过你。于是,李九天改为巴结讨好赵昊,只是赵公子天天宅在家里,等闲见不到面,更遑论拍他的马屁了。

    李九天正愁得没法,昨晚半夜里,赵昊让人把他喊过去,吩咐他今日配合演一场戏。李九天一听,觉着不用担太大干系,便马上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是以他早早就在班房里等着,钱家人一来报官,李九天马上就带人出动!

    早先在钱家时,看起来他是在秉公处置,实则是在跟赵昊暗中配合,来逼迫钱老爷就范……

    当然,赵守业重伤不治的鬼样子,也是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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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上,赵守正看着兄长用湿手巾,吭哧吭哧擦拭着涂在脸上的蜂蜡。

    “呸呸,这鸡血也太腥了……”赵守业吐着猩红的舌头,满脸的嫌弃,哪有半分垂死的样子。

    “大哥,你知足吧。”赵守正不由笑道:“本来说要打断你两根肋骨,好让你演得更逼真些……”

    “那多疼啊。”赵守业心有余悸道:“我可受不了那个罪。”

    “好在没出什么岔子,就把事情搞掂了。”赵守正欣喜之余,难免得意道:“果然是我儿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是啊,这次多亏了赵昊。”赵守业也满脸钦佩道:“反正我当时听他喊人,要砸了钱家时,是吓坏了。心说这下钱家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官司还不知打到何年何月。”

    说着他十分快意道:“没想到他一招虚张声势,就把钱家人给吓住了,不但签了和解文书,还奉上五千两银子,五百亩地。”

    “大哥这次也牺牲颇大,”赵守正轻叹一声道:“衙门那边,短时间内不能露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