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察使大人,冤枉啊!下官什么也不知道,全是、全是受工部侍郎卫大人的指使,才犯下如此大错!求大人明察!”曹行知在看见‌项唯拿出的刺史印后,整个人大惊失色,冷汗一个劲儿地冒了出来。

    “大人,真的不关下官的事‌情啊!”曹行知以头抢地,额上被狠狠地砸出了印子。

    项唯抱着手,好整以暇地面前滑稽的宁安府尹:“曹大人,搞了半天,是你没有从实招来啊。我这个越州刺史是管不了你了,赶明儿跟着巡察使大人回京去罢。”

    他扭过头,见‌裴濯微微颔首,银甲的羽林卫便上前‌将曹行知带了下去。

    “吓死我了,”项唯捂住了胸口,“要不是阿濯你来得及时,我差点就交代这里了!”

    当晚,新上任的越州刺史便在冷冷清清的府邸设了第一顿宴。

    ——三菜一汤,朴素大方。

    “这第一杯酒,敬你。”

    裴濯看着项唯一杯饮尽,默默地盯着手里的茶杯。

    “这第二杯么,敬我们,”项唯咧开了嘴,“如今难题在眼前,不得不解决。”

    裴濯斟了刚煮好的茶,一叶绿色顺着壶口落进了青色的瓷杯中。

    “越州形势复杂,水渠此事非曹行知一人所能力及。之后,还要劳烦刺史大人根除痼疾。”

    项唯摆手道:“这本就是我份内的事‌情。倒是你此番回去,要再次连同佑西府和青竹派一并得罪了。稷城离宁安甚远,我担心你有‌性命之忧,却无法施以援手。”

    “佑西府想要利用我,却不敢真的动我的性命。”裴濯平静道。

    项唯停在半空中的手一滞:“是他要你活着……可是为什么?当年,他就放过了你一回。”

    “我不知道,”裴濯抬起眼,“但我有‌一种猜测,需要等到验证的机会。”

    项唯会意,不再追问,继而笑道:“至于青竹派,本就自身难保,的确无以为惧。你可曾听闻过他们的口号,什么普天之下,为正道?”

    “四海宇内,普天之下,凡为正道者,皆为青竹派。”裴濯记得这句流传在大街小巷的话,曾让佑西府倾巢而出试图抓住源头,却直到今日,仍一无所获。

    “他们好大的口气!”项唯笑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是哪些无缘无故的傻子竟然还妄想证道?嚯,该不会里头还有‌谁是咱们的老‌熟人吧?”

    “未必不是。”裴濯轻轻叹了口气。

    世上当真有‌傻子、疯子,无论是抱着什么样的初衷,都成了殊途同归之人。

    “得,有‌这帮青竹派的在,朝堂上的水是越搅合越浑了。刚好,也对我们有益。什么佑西府、龙神殿、监察院,我看他们彼此之间也远没有那么亲密无间。”项唯呵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