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位高权重的大将,李世绩为毛要收初出茅庐毫无名气的王玄策为徒弟呢?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到二十二个小时之前,也就是大唐计时法的十一个时辰之前,昨天,大唐贞观五年六月初六,第一场考试结束后的两个小时以后。

    苏宁带领着大部队在总指挥所忙得天昏地暗,又要处理善后统计问题,又要处理物资分配问题,还有所有考生的情况问题,以及第二三场考试的安排问题,助手的确是有,很多,不过苏宁还不能完完全全的把这些事情都放权交给别人去做,他实在是不太相信那些木头脑袋能做出什么好事来,很多事情,需要亲自把关。

    看着苏宁在指挥部里面忙里忙外,时不时的还要做一些很不符合礼仪的事情比如拍桌子砸板凳骂娘之类的,指挥部外头瞧着他的李靖和李世绩哑然失笑,李靖和李世绩是李二陛下派来监督和辅导苏宁做事情的,但是看到了这一幕,李靖摆摆手,对李世绩笑道:“懋功啊,这个事情,咱们还是莫要掺合了,免得给这小子添麻烦,这个事情本就是他一手促成的,没人比他更明白里头的东西。”

    李世绩笑着点点头道:“不过看着陛下方才龙颜大悦,应该是对此次的成果相当满意啊!三明他做得很好,这件事情做好了,对于我军队建设而言,无疑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三明前途无量啊!真是羡慕代公可以拥有这样一位高徒。”

    李靖抚着胡须微微笑道:“懋功何须如此?三明能有今日,老夫也不过是点拨一二,主要的,还是靠他自己,便是这大唐军事大学,也是他给提出来的,还是他请求老夫辞去右仆射的职位,担任军校祭酒一职。老夫总觉得,很多事情上面,三明有些糊涂,可是唯独在事关今后发展的问题上面,三明却是明白的不得了。

    老夫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能看到日后会发生的什么事情,所以才在现在防患于未然。呵呵,懋功,不要多想,年纪大了,就喜欢想想过去,想想未来。想象一些已经发生的,和没有发生的。”

    李世绩笑道:“世绩自然不会多想,不过那些玄之又玄的事情,世绩还是不太理会的,三明也就是个非常眼光的孩子,年纪小小,但是眼光非常独到。代公莫要忘了,师从代公之前,他可是跟着他那已经去世的师尊学习了十数年,学了些什么东西我等不知道,但是除了兵法,三明的一身本领,可都是学自那位高人啊!

    能教出三明这样的孩子,那位高人一定是一位不世出的大贤。看遍世间百态,眼光长远独到,所以看的出一些未来发生的事情,也不奇怪,临终之前又将此事告知三明,三明便竭尽全力的完成师尊的嘱咐,为我大唐添砖加瓦。为我等谋福,为他自己谋得立身之本,有何不可呢?”

    李靖点点头,笑道:“还是懋功看得透。的确啊,这人一老了,就喜欢想些有的没的,也罢也罢,这会儿倒是老夫捡了个大便宜,也不知这后人会如何评价老夫与三明,但愿老夫也能保住一世清名,那就够了,这小子甭管怎么折腾,别把名声给折腾没了,老夫也就谢天谢地了。”

    李世绩笑道:“代公哪里的话?世绩可是眼馋三明的紧啊,若是代公不想招惹这个麻烦,便把三明让给世绩可好?”

    李靖哑然失笑:“懋功,懋功,何须如此消遣老夫?震儿不是已经通过了考试了吗?当真不易啊!我那孙儿寻死觅活要参加考试,可那副面貌,还有那身子骨,如何能被人家看出来不是十八岁而是仅仅十三岁呢?震儿他们那群孩子脸上贴上胡子倒也有几分模样,可是伯瑶,唉,不行啊,至少再等个两三年再说吧,毕竟其他那群孩子都是上过了战场的,虽然三明和伯瑶一向亲厚,却也需要些见识才可以。”

    说到李震的事情,李世绩难得的露出了骄傲的神情:“代公过誉了,那小崽子胆大包天,贴了一嘴胡子就敢冒充十八岁,一开始还不打算告诉世绩,竟是想瞒着世绩去参加考试,若不是世绩无意间撞破了这小子贴着胡子上茅房,可就真的给这小崽子瞒过去了,从灵州回来以后,这些小子都变了个样儿,杀过人了,是个男子汉了。”

    李靖点点头,颇有些感触的说道:“是啊,这一晃,十好几年过去了,咱们这些人,也都老的老,去的去,这天下,终究还是年轻人的天下啊,要是不趁着咱们还能走得动路的时候培养一批优秀的年轻人,到时候还真的不好放心离开这人世间,懋功啊,你还年轻,可老夫已然是花甲之龄,哪能不担忧?儿子无能,孙子年幼,这让老夫如何放心的下?

    幸好,幸好,上天怜惜我李药师一把年纪还没个传人,眼瞅着就要把这一身本领带到棺木里头去,就把三明给送来了,懋功啊,你可知道,第一回遇见三明的时候,老夫最想做的就是把他射杀,免得他坏了军机大事,不过,这个事情,老夫到现在都还不敢和三明说,生怕这小子怨着老夫,哈哈哈哈!”

    李世绩心中一动,笑道:“三明乃是心胸宽广之人,必然不会斤斤计较这些事情,不过代公所言,世绩也是颇有感触,世绩虽然年仅三十七,但是,却也不是年轻人了,沙场征战之下,谁晓得还有几日好活?不过,小崽子们好歹是成长了一些了,这一次长孙冲、程处默还有尉迟宝琳也都通过了,高兴地一帮老家伙笑开了花,和三明走得近的四个小崽子可都过了这关了啊!

    震儿也变了许多,这些日子勤练武艺,勤奋读书习字,学识长进了不少,据说,长孙冲也是,勤奋的读书习字,让长孙无忌老怀大慰,就是程处默和尉迟宝琳那两个小子也开始勤奋了。甭管懂不懂,反正现在字倒是识全了,哈哈哈哈!只是……”

    李世绩欲言又止,李靖问道:“只是什么?”

    李世绩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震儿的确是变了,变得很出色,这一点,世绩很是欣慰。只是,世绩只有震儿这一个儿子,这一身的本领和家业不传给他,还传给谁?可是这些日子,世绩总是觉得震儿并不适合传承世绩的这一身本领,震儿好像更适合做一名军师。为人辅助,而不是一名统帅,归根结底,震儿谨慎有余,进取不足,自保有余,开拓不足。有些优柔寡断了,要是学习世绩的一身本领,整不好便是一个四不像,那却如何是好啊!”

    李靖皱着眉头说道:“所谓知子莫若父,这一点上,老夫也不好说什么,但是老夫知道的是,因材施教。虽然老夫不常读孔孟之书,却也略有了解,孔子所言因材施教,老夫甚是赞同,所谓因材施教,适合做什么,就该教育些什么。不适合做什么,还是不要枉做无用功。

    震儿适合什么老夫不好说,但是,老夫以为。这一身本领并非定要父子相继,找一个适合学习的人,把这个本领传下去,却也不错,所谓天地君亲师,亲后面,可就是师了,老夫如此,得了三明为徒,定方如此,得了仁贵为徒,懋功以为呢?

    三明自然不用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三明定然是个不平凡之人,至于仁贵,他的表现你也知道些,便是跪着,也是硬撑着撑到了终点,意志不可谓不鉴定,毅力不可谓不坚强,天赋不可谓不出众,定方年岁比你还大,他这一身本领才是当真岌岌可危,幼子尚未出生,至今还是没有后人,但是得了仁贵,便不一样了,仁贵天资之高,几可与三明相比肩,这一点,懋功应当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