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圆嘴巴微张,略有些惊愕。

    但她到底也没再反对,低头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跟在李行身后,在其余人沉默的震惊中缓缓离开。

    李行的马车不比她的小多少,只不过摆放朴素。

    油灯点燃后,可以看见车壁挂着一件银鼠灰的大氅,但从未见他穿过。榻面整齐,三两杯盏扣于案几,不知饮过什么,使整个车厢散发着清冷的梅香。

    他将那件大氅铺在榻上,隔绝他躺过的痕迹,又让人从祝清圆的箱子里拿出一床新的锦被。

    很快车队再次熄灯,万籁俱静。

    祝清圆和衣而卧,李衎斜靠在车厢外侧,两人之间只有薄薄一层纱帐隔开。

    虽然没有生火,但她却觉得很暖和,不知是两个人挤在一处所致,还是身下的大氅毛料实在。

    困意如山倒,很快里头传来小姑娘细弱的呼吸声。李衎抬眼,只见静谧柔纱后有一小鼓包,起起伏伏,意外的让人心安。

    终是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祝清圆睁眼时只剩自己在车上,车外听到她起身动静的护卫,熟稔地给她准备好洗漱用具。

    “嚯,这里也有。凌川,这不是你的玉佩吗!”

    外头吵吵嚷嚷的,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一改往日纪律严明的景象。

    “郎君,外头怎么了?”祝清圆好奇问。

    “今早大家为了生火去捡树枝,结果发现到处都是被树枝掩盖的小坑,里头塞满了橡子果子,有的甚至还有铜钱、扳指,据说是松鼠昨夜偷偷埋下的。”

    又是松鼠。

    继而祝清圆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叫一声忙不迭地跳走,往自己那车奔去。

    帘子一撩,触目惊心。

    上好的金银刻丝妆花缎被豁开一条条,白釉海棠杯掀翻在地,玉魫兰好不容易长出的花头被残忍咬下,栽绒小毯也被烛油流了一地……

    祝清圆霎时眼泪就止不住了,手是颤抖的,心是滴血的。

    那些方才还津津有味寻坑的郎君们都被吸引过来,马车前凑成一堆,不由咋舌。与之相比,他们那点小玩意算得了什么啊。

    直到李衎走过来,人群才作鸟兽散,他适时扶住摇摇欲坠的祝清圆,递给她纸笔,毫不慌乱:“少了什么画出来,我们帮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