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桓该死,惊扰了父皇!”邵书桓苦笑道,心中却是暗恼邵赦,这等事情犯得着回禀陛下嘛?

    “你没事就好!”周帝道,“快去睡一会子,朕也要回宫了,免之,只怕你不得闲儿,今儿可是大年初一。”说着,他忍不住看了看外面已经晶亮的天,摇头道,“往日里倒不觉得天亮得早,今儿大概是下雪,比往日亮堂得多。”

    “臣家里也没什么事,反正庭儿好歹也是从三品的官职,就算有个人来客往,有他招待着,也不算是失礼,臣也一夜没睡,哈哈……”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看了看邵书桓。

    周帝点点头,又嘱咐了邵书桓几句,这才转身回宫,邵书桓只送了他回去,返身进来,见着邵赦还没有走,不禁叹道:“你没事惊扰陛下做什么?”

    邵赦背负着双手,站在燕子坞门前的走廊上,看着天空依然纷纷扬扬的雪花,晶莹剔透的落下,淡然笑道:“难道没有人告诉过桓殿下,我是个和记仇的人?”

    邵书桓愣然以对,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邵赦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落在手心,化作一滴水珠子,这才道:“前年的冬天,陛下藏了你一天一夜,害的我动用禁军四处寻找,陛下明明知道我急着找人,居然就眼睁睁的看着……”

    “你居然连着陛下都……”邵书桓摇头苦笑。

    “将死之人,自然也没什么好顾忌的。”邵赦淡淡的道。

    “父亲,今儿乃是大年初一,您不别说如此颓废的话,不吉利的。”邵书桓一本正经的道。

    “大年初一?”邵赦丝

    在意,“那就证明,我又老了一岁了,而且,我儿女一辈子,强也挣足了,气也斗够了,虽然死也没什么值得遗憾得了。我一生杀孽太重,就算能够躲过这一劫,将来老天爷只怕也容不了我。

    外界诸多传言,可都是说我邵赦乃是恶贯满盈,在国内是掌权弄政,贪赃枉法;与南夏国则是放火屠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像我这样的人,若是能够养尊处优安享晚年,除非是老天爷瞎了眼了。”

    邵书桓听他所言诸多不详,隐隐另有他指,心中多少有些明了,但口中却是笑道:“父亲多虑了,您老不是从来都不信天理报应嘛?”

    “自然不信!”邵赦摇头道,“我是不信天理报应——那些死者生前斗不过我,死后自然也只能被我踩在脚下。若果真有阴司地府存在,我更相信,那也是一个权势与物欲的世界,我一样可以玩的风生水起。”

    邵书桓只是笑笑,他可还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世的某句名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既然如此,父亲大人为何如此放不开?”邵书桓学着他的样子,站在走廊上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轻笑问道。

    “有些东西,本身就是个错误,自然需要了断。”邵赦抬头,盯着远处的湖面,低声道,“既然要了断,总需要一些人的死亡来作为终结,如同处女之夜,如果不落红,怎见得其好处?”

    邵书桓目瞪口呆,这……是一个作为长辈和位极人臣的宰相大人说出来的话?

    北风夹着雪花,吹入他的领口,冰冷一片,但邵书桓的背心,却是冷汗直冒——处女之夜?落红?他在指什么?

    “歇着吧,折腾了一夜,你不累,我还嫌累——书桓,可真委屈你了,堂堂皇子殿下,除夕雪夜的,跑去做苦活?”邵赦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向着凤禾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