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赦看时,眼见邵书桓身上仅仅穿着一袭单薄的长袍,并没有穿大衣,而且,发髻散开——想起自己刚才离开栖霞院的时候,曾经嘱咐他午休,只是自己前脚刚走,后脚他就被他带了过来。

    邵书桓刚才在外面,自然已经把里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一瞬间心思百转,怒气陡升,但是,随即想想,他又能够怎么样?仗着才学了两个来月,蹩脚的武功打出去?且别说自己这蹩脚的武功,能不能够打得过宰辅大人家里的护院家丁,就算打得过,出去了,又能够怎么样?

    却找安王?邵母虽然老了一点,但还没有糊涂,刚才那句话说得极好——这京城这么多是少年,难道就他模样长得好了?偏偏安王就看上他了?

    虽然他目前还不知道安王找上他的缘由,但隐约却是猜到——安王找上他,绝对与邵家有关,没有邵家,他就算是饿死在路边,都没有人愿意看他一眼。

    所以,那个“老而不死谓之妖”的邵母,倒也没有说错,他确实是顶着宰辅大人家公子的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了。

    邵书桓被小厮推了进来,看着端坐在上首的邵母,以及脸上有着得意之色的方夫人,邵书桓心中暗道:“老子今天忍了,只要不把老子打死,将来等着老子爬上去,发迹了,看着我怎么收拾你这个贼婆娘。”

    自幼看了无数书籍,古籍历史自然也不少,一个人若是想要上位,绝对不是靠着十载寒窗苦读,考个功名就成的。最好是法子就是倚仗现有的权贵,想法子巴结上去……

    看样子,周姨娘说的也不全对,邵赦似乎对他还是有着一点父子之情的,也许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想到这里,邵书桓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原本心中憋着的怒气淡去——自从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他随时都是小心翼翼,唯恐有人知道他的鬼上身,魂魄附在在邵书桓的身上,一举一动,都是如履薄冰。

    “忍的一时之气,才能够图将来之余!”邵书桓不断的在心中告诫自己,必须忍耐!

    “我听得说,你失忆了?”邵母看着邵书桓站在地下,也不行礼,顿时冷冷的喝问道。

    “回禀老太太,是的!”邵书桓轻轻的笑道。

    “难怪呢,见着长辈,连个礼法都不懂了——既然你都忘了,不如再教教你!”邵母又冷冷的道,“去把跪板去来,让他跪着回话!”

    跪板?邵书桓糊涂了,还有什么跪板?不会是搓衣板吧?邵赦一愣,陡然抬头看着方夫人,方夫人却只是笑笑。

    少顷,就有丫头取过一块木板过来,放在邵书桓面前,邵书桓一看,两尺见方的一块木板,虽然不是钉板,但上面却如同是榴莲外壳一样,全部都是一颗颗凸起的尖头,心中不仅暗骂一声,他妈的,还真和洗衣板差不多,不过这玩意可比跪铁链还要毒辣三分。

    这些大户人家的家法,还真是变态,这玩意不会导致人致残,但是跪在上面,滋味绝对不是好受的。

    “母亲……”邵赦皱眉道,“这跪板就算来吧?”

    邵母淡淡的道:“怎么,祖宗留下的家法,你也要驳回了?打你们两兄弟起,小时候谁没有跪过,澜儿、庭儿做错了事,不也都受过罚?就他金贵,不能跪?——还等着什么,让他跪下,既然他老子舍不得,也不用跪多久,就跪一炷香的时间。文霞,点香!”

    外面侍候的小厮见着邵母动怒,不敢迟疑,推着邵书桓在跪板上跪下,邵书桓只感觉膝盖下面一阵刺痛,实在被硌得痛的很,心中大骂:“老妖婆,吃饱饭撑着难受,折腾老子……等着将来我找到机会,非得把你扒光了衣服游街不可。”

    那叫做文霞的丫头,看着邵书桓跪下,才去慢腾腾的取过一只香炉,点起一支三寸余长的香来。

    “管家可在?”邵母又问道。

    林福忙着躬身走了进来,低头垂手问道:“老太太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