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几天的殚精竭虑,还有这几年的生死相托,在见到眼前完好如初的君沐宸时,却是唤了一句便已让铮铮铁骨硬汉声音哽咽。

    “放心,我没事。”一向冷漠的君沐宸言语中依然没有一丝温度,但他重重扶了一下周密的肩膀。听完这几天军营的大致情形,君沐宸翻身上马:“回营。本王病愈,召将军们即刻前来商议军务。”说完,一人一马已如离弦之箭。

    已是月上中天,君沐宸却并未安歇。他下意识的摸了摸他贴身带着的玉环。这玉环正是前几日他用作治疗眼睛送给那女子的医资,那女子竟将这玉环悬于送他回来的那匹追云马脖子上当成了饰物,真是……

    马厩里一个司厩兵给战马们添加草料刷洗完毕,正欲离去,抬头突然见到君沐宸站在面前,顿时便吓呆了过去,慌忙躬身跪下行了一礼。不知不觉,他竟然走到了军营的马厩来了。

    看到这马,脑中竟然一闪而逝那女子的声音,可惜当时他看不见,对于她的身形他也只是凭着感觉有个大概的印象。

    “你叫什么?”那小兵显然受宠若惊,他没想到威名在外的大将军王会到马厩来,更没想到他问他的名字。

    小兵咽了口唾沫:“回,回禀大将军,小的名叫付南风。”

    这个叫做付南风的小兵看上去倒是个机灵的,尽管宸王的问话让他多少有些紧张,但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众所周知,宸王惯来只骑黑马,什么时候改了喜好,养起白马来了?他当然不知道回来时宸王眼睛看不见。

    君沐宸自然不知道这小兵心中所想,他只是若有所思便开口道:“付南风,这马儿叫做追云,今后你就在军中专职照料这匹白马吧。这马不上战场,除了本王,不许任何人擅动。”说罢,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扬手示意他退下。

    天明。羲国大帐之内。

    此时的君沐宸正对着一张漠北地图静静思量着什么,他漏夜回营,就径直回了自己的主帐,他没有去见君沐凌,只是召见了一众心腹做了一番安排。

    “大将军,”左军主将秦迟便匆匆掀帐而入,语气中满是焦急和不忿:“大将军,监军王责怪周密昨夜无令而出,命人把他绑了,还说要军法处置。”

    尽管身上的余毒未清、重伤未愈,但君沐宸的面上早已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神态,似乎这过去的几天,他中毒、受伤、获救,这种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听见秦迟的禀报,他倒是毫不意外,冷静和淡然的表情倒是更显得秦迟是多么的突兀着急,明明是十万火急的事,却让秦迟不好意思的懊恼起自己的造次来。

    “秦迟,你去把监军王和诸位将军都请到中军大帐中来,共商军务。”君沐宸不紧不慢地在地图上涂涂画画完了,才抬头看了秦迟一眼吩咐下来。

    这秦迟、周密等人都是十几年来跟在宸王身边出生入死的战将,彼此的感情和信任说亲如兄弟也不为过。此时秦迟虽然为周密担心,但是看到君沐宸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焦急,他对宸王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毫无质疑的,听得吩咐便立即出了帐。

    待众人齐聚,君沐宸方才幽幽开口:“本帅准备一个月之后向漠北进发,不知各位有何妙计?”

    一个月!羲国此次用兵但求步步为营、循序渐进,用三两年的时间驱逐匈奴、柔然等部族,荡平漠北以期长久的边境安宁。

    若从时机上来说,一个月后也正是漠北水草丰美之时,漠北各部族在粮草上能有有效接续,对于羲国荡平漠北并无益处。若是一般而论,通常都得先耗过春夏季节,待到水草枯萎的秋冬季节再行进军,那时漠北各族粮草吃紧,战斗力自然下降。

    更何况,按照先前在朝中定下的策略,羲军宜先在边境驻扎,以静制动地摸清楚漠北各部族的情况,同时也给朝廷充分的时间准备粮草武器等。此时急于贸然进入漠北腹地,无论从哪方面而言准备都不算充分的。

    可宸王方才的口气,明明是他自己已经定下了一个月后进发漠北的决策,叫他们过来只是通知大家,再问问计策而已了。

    “七弟,以守待攻本是父皇早就在大军出发之时就定下的策略,更何况漠北部族众多,我们若是贸然孤军深入,后方粮草恐怕难以接济,更何况若是那些部族联起手来,恐怕我们就进退维谷了。更何况……如今平雁尚未收付,若没有平雁城作为据点,大军没有依托,只会进退维谷。眼下,难道不应该以收复平雁城为第一要务吗?”

    厚重的铠甲穿在君沐凌身上使他看上去有些滑稽,毕竟他此前在京城处理各种文案杂务的时候多,并未有领军出征的机会,也就养成了一副儒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