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来得毫无征兆,滴答滴答打落天井,一如理不清的愁绪。

    诗语和阿娇外出时候忘记带伞,此时又是傍晚,珍宝阁已经打烊,居然一时被困在珍宝阁中。

    几个家丁和丫鬟在门外守着,屋檐上的雨点顺着瓦沟滴答滴答落在天井院中,诗语呆呆看着拿着那珠帘般的雨水,身后,阿娇正在仔细的看着账目。

    诗语今日本就是来核对珍宝阁账目的,毕竟已经月底,王府要统一账目,然后存根,这是李星洲那混蛋定下的规矩,很麻烦,那家伙脑子里就没什么正常东西。

    想着,她忍不住搬来把小凳子,坐在雨帘前,落在青石板上碎裂的水滴时不时击打她的脚踝,有种微微冰冷的感觉。

    如今,她在王府中的形势改善许多,大家私底下都很敬重她,叫她铁娘子,她喜欢这个叫法。

    其实大多都是因为阿娇的帮助,阿娇给了她机会。

    关于冯家兄弟状告王府的事,因为她的果决处理,风波很快就过去了,还为王府赢得百姓拥护。

    孙半掌虽是黑道人物,却很识时务,当时都没收钱便答应下来,还直言事不毕,不取王府分文。

    直到冯家出事,冯家的冯同财和冯同强兄弟两在夜里被人打得下不了床,之后还有好多工匠也受到威胁不敢吱声之后他才收了王府的银子,在诗语示意直接,又多加十贯。

    十贯对普通人而言是大钱,但让孙半掌对王府保持敬畏,感觉王府高深莫测更为重要。

    另外一边,诗语使出自己之前用来对付李星洲的招数。

    起初王府众人确实不理解她为何要找孙文砚,为何要把钱花在只会吹拉弹唱的说书人身上,不过几天之后他们就明白了。

    诗语想起来还有些小小的自得。

    她想的办法无非是跟那混蛋学的,有时示弱并非退让,她请说书的到处传扬这水轮和铁匠的事,不在与讲水轮有什么好处,于国于民有什么重大意义,寻常百姓谁会听这些,大家关心的无非是此事的来龙去脉。

    于是说书的自然有是市场。

    不过这其中要怎么说就是问题,舆论导向大多都是这样的,一件事有不同的说法,关键在于如何巧妙引导。

    比如这事,铁匠们说王府用奇技淫巧砸了他们饭碗,自然可以站在铁匠一边说,就是王府蛮横霸道,不尊重祖宗手艺,投机取巧,害了众多良心匠人的饭碗和赤诚之心。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站在王府一边,说王府懂得权衡变通,与时俱进,勇于创新,王府这水轮省时省力,既能代替人力,不让那么多人劳累,于国于民都是件大好事。

    可无论哪种说法,都必有争议。

    诗语自然不会这么说,于是在诗语受意,孙文砚传达并且带头之下,故事版本变成对于铁匠们的讥讽。

    如何讥讽讥讽?大多都是孙文砚想出的笑问式的说唱,传扬之前诗语亲自过目并准行,大意便是嘲讽铁匠既说是祖宗手艺,那必定精湛,何惧区区几个死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