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黯淡,天地一色,铜黄小炉里烧着乌榄核,淡青火焰跳跃,漂亮得不像话。

    寻常人家自然是烧不起这东西的,而且也不会用乌榄核来烧,青焰说不上有多华丽漂亮,但体现一个金贵。

    就如大殿里几人才能环抱的金丝楠木,这些金丝楠木有亮如黄金的天然花纹,煌煌然若爪龙金鳞,虫蚁不食,历经几百年而不腐,上有奇异香气,提神醒脑。

    皇上默默摸着这些光滑的柱子,太子跪在他脚前一步,头捂在地上,太监宫女都退了出去,大殿里空荡荡的。

    “你知道么,这些楠木比同重的黄金还要金贵,要从岭南、蜀中等地跋山涉水,不远千里运来。”皇上声音很平淡,就像平常,不带起伏:“不上年头的楠木没有金丝纹路,上年头的楠木重几千斤,那些险恶地方山高路陡,深沟险箐,几千里运这样一根木头到京城来,耗资钱无数,役工死伤一路!

    所以每次朕开口要那些木头,四处地方都有来表,说朕劳民伤财,劝朕以其它木头代替。”

    “可朕每隔几年都会要,你知道为什么吗?”皇上问。

    太子捂着头不敢说话,声音有些颤抖:“儿臣儿臣愚昧。”

    皇上冷着脸:“因为朕每次都会先要得多,然后答应减免,有时半数,有时四取一;但其实减免之后,才是朕一开始想要的数!

    这样一来,他们就会说皇上体贴百姓,为民着想,百官就会改参本为奏颂,百姓就会感恩戴德。

    这样一来,百姓心里感激,可终归死了人才会害怕皇帝,害怕朝廷,不敢轻举妄动!”

    “你懂这道理吗!

    皇家不是不能让,而是让了也要让天下人歌功颂德!让天下人害怕!”皇帝重重的说:“呵呵呵你要是懂这些道理,就不会干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来,逆子!”

    他语气越来越快,说到最后,有些轻微喘气。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打压异己?巩固自己权势?你以为什么异己!

    脑子里想的不同于自己便是异己?和你说不到一处就是异己?那天下人都是异己!

    照你这么想,那些阻挠朕运金丝楠木的官员,那些害怕朕的万千劳工,岂不是全是异己!他们到最后为何乖乖听话,还对朕歌功颂德,啊!你这猪脑子!”

    皇上怒色用手指着匍匐在地的太子,“你懂什么是异己吗?就敢这么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动摇江山社稷者才是异己!现在,你这逆子就是朕最大的异己!”他说着重重踢了地上的太子一脚。

    这一脚踢到额头,太子疼得惊呼一声,跪伏在地,不敢出半点声音。

    “你平日那些小动作,你以为朕不知道?克扣王府的供奉,你以为朕不知道!”皇上语气越来越重:

    “当初朕只是在想,你还年轻,你还不懂”他边说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