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工作大半天的林师傅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准备在自己温暖的小窝里洗去一身疲惫。

    日沉西山,屋中残留的余晖缓缓褪色,只余片缕光斑在苦苦挣扎。像是被林时端开门的动静惊动,在客厅中枯坐许久的人抛来比刀锋更加锋锐的眸光,雪光骤亮,几近将这昏暗地界与林时端一同剖开。

    林时端手一抖,摁开了开关,霎时间灯火通明,雪光迅速消融化散在其中。

    在黑暗中呆了太久,乍一接触光线,蒋珝眯着眼睛看了会儿,才认出进门的人是谁。

    蒋珝不满地说:“怎么是你?”

    林时端:“……”那我走?

    林时端惴惴不安地低下头,年律不怎么怕蒋珝,但林时端是真的怕,“主人”的权威刻在林时端骨血里,是超越他自身意志的绝对掌控者。即便蒋珝暂时没有迁怒于他,可林时端心里清楚,他跟着年律干的那些事,足够蒋珝把他活剐了。

    好在蒋珝没有拿林时端消气的打算,他摩挲着膝盖,神色晦暗不明,心道:就不该让这个小没良心的自己回去收拾行李,不,不对,一开始就不该让他有机会出这个门。

    猫又不认门,万一现在正扒在别人门外挠门怎么办?万一又被有心人骗走了怎么办?万一是出事了呢?

    万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呢?

    年律身手再好,两拳也难敌四手,况且他身上还不爽利,就更难了。

    蒋珝越想越离谱,在理智彻底崩断线之前,他及时刹住车,对着林时端发出沙哑的指令:“给他打个电话。”

    被凶兽锁定的恶寒寸寸消退,心脏重新跳动泵出滚烫的鲜血,林时端偷偷呼出一口浊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等蒋珝收回视线后许久,得到许可的林时端才敢继续往里走。

    光看蒋珝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很不爽”的架势,林时端也不敢问年律去哪儿了,他低眉顺眼地跪坐在蒋珝面前,双手平举,将正在拨号的手机递给蒋珝。

    “这里缺你张椅子?”

    林时端赶紧摇头,膝行数步,连滚带爬地冲向自己的小沙发,缩在里面一动都不敢动。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行,林时端的不接,那接不接我的。蒋珝掏出自己的手机,再次拨打年律的电话。

    电话另一边,年家兄弟面对面坐在茶室里,年律绝望地看着手机亮起,再次愉快地唱着歌打着转。

    “接。”年谨简明扼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