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抵达长沙郡的码头,应长沙郡守章度之子章敬的邀请,周鸣一行人,在长沙做了短暂的停留。

    子华先生的到来,轰动了长沙全城,一时求谒拜访者无数,为免遭打扰,周鸣等人住进了郡守府,长沙郡守章度,甚至放下公务,日夜开宴饮酒,向子华先生求教诗赋,招待极为殷勤。

    而长沙城内,为了参加这些能见到子华先生的宴会,城内的上层名流郡望,拼命争夺一席之位,一时间,甚至在长沙郡内,引发了名人排位的高低之争,有没有参加这些宴会的资格,就成了评判其是否为“名人名士”的唯一标准。

    看争端有愈演愈烈之势,天圣廿五年,三月七日,根据周鸣的建议,郡守章度亲自带人安排,请长沙各界名流望士,以及周边郡县赶来的文人雅士,齐聚于白鹤楼,办了一场文人盛会。

    白鹤楼,是当地的名楼,有九层十丈之高,再在此楼四周搭上木台,可容纳千人在此聚会,且因白鹤楼毗邻橘子江畔,故此会,也称之为“橘子洲会”。

    此次的“橘子洲会”上,众名流雅士,一致推举出子华先生,为此会开场作序,周鸣提笔微思,不一会,挥毫泼墨,写就了一篇《白鹤楼序》,文会正式开始后,又写了文章一篇、诗词六首,俱是上佳之作,引来参会者争相抄阅,赞叹无数。

    ……

    橘子洲会结束后,十一日,周鸣等人再次出发,向着蜀州西去。

    不过,这里出了点插曲,众人路过荆州之时,周鸣虽反复叮嘱、三令五申,族兵田大勇,还是因为口渴,不待开水烧完,就喝了一口河沟里的生水,三日后,他开始发烧腹泻、胡言乱语,种种治疗手段俱是无效,十日后,便因为肠道感染、无法进食而死。

    游历时间已过一年,历经过无数危险,走过两万里路程的游历队伍,因为一口生水,第一次出现了减员。

    第一次,队伍里的气氛,十分压抑和沉重。

    周鸣心里也颇为难受,他和这些族兵们,名义上是主仆关系,但一年多形影不分的相处下来,他们之间,已经是朋友、兄弟、亲人的关系更多一些。

    而族兵田大勇,是八个族兵中,最年轻也是最活泼的那个,有时也没大没小、不懂规矩,经常惹来其他族兵批评,但现在,看到烈火中,那具逐渐烧至灰烬的尸体,众人的表情上可以看出,都是极为难过和不舍。

    尸体火化完毕,骨灰用陶罐装了起来,周鸣还叫来当地人在火化地,立了个衣冠冢,再找了位石碑匠,刻了一块墓碑。

    墓碑上的悼文,是他亲自所写的《悼大勇记》,通篇一千五百余字,尽述了这位忠仆,一生中,那些值得他人纪念的瞬间和闪光点,读完这篇悼文后,不论是谁,对墓中这位年轻早逝的死者,无不感慨万分,深深为之悼念。

    七位族兵,更是在墓碑前,齐齐跪下,泪洒衣襟。

    “大勇,你死的值了!有少爷这篇亲自为你写的悼文,你这辈子,不会再被人忘记了!”

    “大勇,你知道么?我真的希望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你死的让人羡慕,连天上的文曲星,都为你著文哀悼。”

    “少爷常跟我说,一个人,便是他再平凡、再普通,身上也是有着很多闪光点的,我不知道我身上有哪些闪光点,但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我希望有人能把我这些闪光点记下来,告诉别人,有这么个人存在过……我,会非常感谢他。”

    “安息吧大勇,你的家人,会有人帮你照顾,下辈子,投一个好胎吧,便是投不到好胎,也希望你还能遇到,像少爷这样的好人吧……”

    七位族兵的话语,听得一旁的楚靖凌,泪眼婆娑,不时抽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