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后来是真的醉了个稀巴烂,那只水晶酒杯被他打翻在地,酒瓶也被他碰倒,酒液倾泻流了他一身,他脑袋重重往桌上一磕,觉出疼了,摸着脑壳嘶嘶抽气,委屈地大拍桌子。

    穆南城走到他身边弯身看着他,萧然的睫毛缓慢地眨着,每眨动一次,就有一颗滚圆的眼泪掉下来。

    “以后……”

    萧然的目光里水雾一片,他喃喃着,“我没有四哥了……”

    穆南城默默地数着他的眼泪,一颗,两颗,三颗……

    数到第九颗的时候萧然的脑袋往桌上栽去,穆南城伸出手掌垫住他的额头,然后顺势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

    穆南城温柔地拍着萧然的背,一下,一下,低沉的嗓音饱含着无限的耐心和宠溺:“不怕,你还有我,我能对你更好的。”

    穆南城将他一路抱出餐厅,抱进车里,没再让任何人跟着,他自己开车把萧然带回了萧山公馆,0101幢。

    他用肩膀顶开卧室的门,月光轻而薄,透过大玻璃窗,轻柔地流泻一室,穆南城把萧然放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慎重而虔诚。

    萧然睡得沉,脸颊薄红,睫毛乖顺地闭着,红润的嘴唇微微开阖,呼吸极轻极细,淡淡的酒香缠绵在空气中,绵延出酥软的余韵。

    穆南城坐在床边,一只手撑在萧然的脸颊旁,低头看他,月华清辉笼罩着这个少年,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穆南城的目光专注而痴迷。

    这孩子是真的好看,造物主捏这样一个人出来也不知起了多少私心,皮肤,眉眼,骨架,无一处不精雕细琢,所有的比例都纤秾合度,若世上真有天使,也只能长成这个样子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是不是真实的,穆南城俯身,轻轻吻住他。

    他应该忍的,反正也忍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等待更久一些,但他不想忍了,也忍不住,七年前傅予行是怎么横空出世的,如今好似历史重来,宋枢衡这个阴魂不散的又出来了,天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搞出个张予行李予行塞给萧然,穆南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还有萧然那种云淡风轻的态度,他对宋枢衡宣告他们要结婚的口气就好像在说今天下雨了出门得打伞,萧然和傅予行在一起的时候面对宋枢衡那是坚定的,决然的,要与那个人风雨与共不离不弃,而穆南城和他们即将开始的婚姻对萧然来说不过是一辆载着他开赴目的地的车,萧然随意地上车,随时会下车,等到目的地到了,这车就要被他抛弃了。

    想得美,穆南城咬牙切齿,上了老子的车,你就休想下去了,老子把车门焊死,看你个小憨货还能飞出我的手心!

    穆南城心里有火,但他依然吻得柔情万千。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穆南城的技巧是笨拙的,然而与此相对他对于亲吻萧然的每一个步骤又驾轻就熟,在想象中这一幕被模拟过无数次,每一个角度,每一点力度,轻吮,勾缠,连温度都是精心计算过的,在他的脑海中,在他的睡梦里,一遍遍地演练。

    他是他少年时代的救赎,是他青年时代里唯一的幻想,很多年里,穆南城汲汲营营的,连奔带跑的,奔赴的目的都是他,只是他。

    他渴望了这个孩子太久,渴望到可怕,想要拥抱占有,想要攫取他全部的呼吸,想要在他的生命里烙下永久和唯一的印记,而他多年的求而难得,更滋长了这种欲/望的强烈,像是隐藏在深海下的熔岩,只要一滴油,就可以引燃熊熊烈火。

    然然,萧然,宋萧然。穆南城在他耳边轻唤,嗓音模糊而喑哑。

    穆南城走进浴室,浴池有半个游泳池那样大,他放了大半池的水,又走回到床边,深邃的眼眸错也不眨地盯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颗一颗解着衬衫衣扣,慢条斯理的,不紧不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