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来一阵清凉,这个时候,已经冽的像是一张薄冰贴在了脸上,抱着长剑在怀里的叶白柳驱赶了为数一点惺忪的睡意,睁开眼睛。

    大半夜过去,篝火仍旧燃的噼啪作响,一个武士懒坐在火边,用着手里的一根长枝在火里翻着。那是一个即将和他们分别的武士,不知道是因为白天的打击还是因为太累的缘故,低着的脸上一阵无神,一副失落的样子。

    经过白天的时候,这个夜晚有很多的人都睡不着,如果不是因为近来几天的疲累让他们最后也不得不闭上眼睛,估计今夜又是一个不眠的夜。

    叶白柳看了他一眼后,抬起头往着天上。

    空气中的寒气越来越盛,夜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从树木交叉遮掩的枝丫中看出去,天上的星影也暗淡了,天色却有了那么几分灰白的模样。似乎就要日出了。

    耳边传来吱吱呀呀的脚步声,叶白柳微微瞥了一眼过去,看见一个出去值哨的武士带着一身白气回来,只有一张脸露在斗篷外面,也是一脸的疲累。武士来到火边一屁股坐下,一摘兜帽地把刀和角号丢在地上,伸出双手对着火一阵地搓着,反复搓了几下,他回头看了几眼其他还在睡梦中的人,起身去到还是昏睡着的阿五的身边,蹲着试了试鼻息,沉默了一会后,才松了一口气地起身,转回来,捡了两根染了些湿气的柴火架在了火上。

    很快又是一阵噼啪的声音。

    烤着火的武士忽然扭头,径直看向了叶白柳的那边。

    “叶兄弟?”他似乎知道叶白柳一直都是醒着的,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喊着。

    叶白柳扭头看过去一会,“是有什么事吗?”

    武士笑了笑摇摇头,又一起身往叶白柳这边挪了挪。

    他挪到叶白柳的身边,又把手里的一根柴火丢进火堆,用着带着笑的声音说,“我知道叶兄弟你可能不怎么记得我。”

    “孔骥,是吗?”叶白柳摇摇头,笑笑。

    孔骥愣了一下地睁大眼睛,也笑,“没想到叶兄弟这样的人物竟然记得住我的名字。”

    孔骥的话里似乎带着几分荣幸的意思,可是说起话来语气平和,看不出什么恭维或是惊喜的模样。叶白柳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样话,只是笑笑。

    “说起来,我们这些兄弟,该是要对叶兄弟说一声谢的。”孔骥接着说。

    叶白柳摇摇头,没有接话。

    “如果不是叶兄弟和那个小子对上,只怕我们这些人,今天怕是都得要交待在这里了,阿虎的仇只怕我们也不能报了......看了一遭下来,”孔骥摇摇头,“百人敌的武士,当真非百人不能敌么?”

    听着孔骥的话,叶白柳缓缓扭头看向了黑的看不出去的一处林子,白天下午那个藏在林子里射箭的武士被他打伤后,就死在那边,虽然不是他亲自下的死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一条命就这么又死在眼前,他心底下总有那么一丝的生气和叹息起来,似乎不忍。

    不过这种隐隐的伤感归伤感,被叫做大矛的武士下手一刀的时候,他也没有说什么等一等的话,那时候那人已经被他打的一身内伤,除了几句听不清楚的嘟哝,口不能言,即便是他们存着审问的心只怕也一时不能问出什么来。想来想去多个累赘,在这里还不如一刀省了事。

    刀斩人,也斩己。

    叶白柳忽然想起那个人死前一刻满脸的恐惧和颤抖,也想问问他是否想到过有这么一天会死在别人刀下的这个时候,想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