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一只手闲懒地搭在窗前的栏子上,手里持着白瓷的酒器,也不避毛在手上的细雨,双眼无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着窗下街上行经过的马车和行人。

    月白的光影从对面的屋顶上一丝一丝地移了过来,照在了他的眼帘。

    似乎是这月白的光晃了他的眼睛,男人眯着眨了眨眼,抬头的时候,天上一只浮天龙刚好从屋子的檐边亮了出来。男人看了一会,似乎是因为吃力而垂下了头,低着眼睛的时候,看见楼下的街面上一色的灯红,就连行人手中的伞,似乎也染上了胭脂般的红。

    叩门的声音低低的。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馆里的女侍,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孩。三色的丽衣,莹白的臂上披着透明的帛,高挑的髻上一支带垂珠的钗子颤着,正衬她一张清丽模样的脸。

    “客人,你要的酒。”女孩来到男人的近前,手上轻缓地将三支白瓷的酒器放在了桌上,又悄悄地抬眼去瞄这个性子奇怪的客人。

    只是男人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甚至是说话的时候也不曾回看她一眼,一双眼睛只是在窗子外面。

    ‘也不听曲子,莫非是在看雨?’女孩心里悄悄地猜着。

    她知道楼里来的客人有许多并不是为着听曲赏乐而来的,可是连乐师也不叫的,来了只是喝酒,这样的客人,在她这里还是第一次见到。要知道,即便是馆里临近大街的房间,每时每刻所需要的价钱也是不菲。

    但她也不好多问,楼里的规矩让她逢迎客人的同时,也并不让她多嘴,言语相亲能够被人青眼有加自然是好,可是就连她都知道,有时候话说的多了,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再则,楼里的客人多是不吝啬钱财的人,金银的事情,轮不到她这样的人来操心。

    门打开了又合上,女孩告退着已经出去了。

    除了低头看了几眼女孩送进来的酒,到最后男人都没有看送酒的女孩一眼,直到又一阵的敲门声。

    与上一阵的声不同,这次的声音要重了些许,显然是敲门人手上的力用的不一样。

    “进来吧。”男人长长地叹着口气说,似乎是知道谁来了。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打着哈欠的年轻人。

    男人过去看了一眼,的确是认识的人。屋子里灯火通明,足以照亮来人的脸,年轻人一张久经风霜的脸显得有些黝黑,二十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是刚过三十的人,只是看眼睛,才有二十多岁的人该有的年轻。

    年轻人也在看着男人,两人对了一眼。

    “原来是你呀,巧了,巧了,真是想不到,我们两个人竟然还能在这个地方相遇,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有酒么?”年轻人带上门,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说。

    “坐吧,这里不是西河王府,那些不必要的废话,就不必和我说了,酒倒是足,自己喝吧。”男人淡淡地说着,又看向了窗子外。

    年轻人哼哼地笑了笑,自顾自地去到了小桌边,身手摇了摇桌上的几只酒瓶,满意地挑了挑眉,拿着一瓶酒,去到窗边与男人对桌。

    “看什么呢?怎么一个人喝酒?”季尚也看着窗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