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无聊的时候,老斥候们总是会捉弄新来的斥候们来取乐,说些肆意的荤话,或是引着人掉进他们事先设好的语言陷阱里,然后看着后知后觉而慌张的猎物肆意大笑。而能来这山雪营的人大多数都是些没有背景,没有钱财的年轻人,又没有什么阅历,初出茅庐的菜鸟难免会因为不知所措而涨红了脸。

    可笑着笑着,叶白柳的思绪就飘远了,越过雪原,越过黑森林,一直到渺渺茫茫的雪山。

    “老叶,你的信。”

    一声高呼打断了叶白柳飘远的记忆丝线。

    “我的信?”叶白柳疑惑皱眉转身看了过去。

    叫他的是一个披着斗篷的年轻人,叶白柳认识,是现在负责后勤的一位什长。

    “对,你的,老陈临走前给我的,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前两天刚接管了仓库,需要清点的货物有点多,一时间忙忘了,今天才想起来。”

    小小的山雪营里人来人往,除了百夫长,每一个人都会去往雪山探查。所以,他们这些斥候总是轮流着来负责山雪营里的一干事宜。就像前几日负责执勤的陆林,和现在叶白柳他们这队人负责保养营中存放的武器一样,这位什长现在所负责的,就是看管仓库的储备。而他说的老陈,是接替叶白柳他们去往雪山的斥候什长,也是上一个看管仓库的人。

    “谁会给我写信,是不是搞错了。”叶白柳起身把信接了过来,面色疑惑。

    叶白柳千思万想,能给他写信的人也只有邙郡老家了,他倒也会在每次补给队伍来的时候给家里寄上两封。

    “信上有你的名字,没有错。”送信的什长指着信封,然后拍了几下叶白柳的肩膀,“信送到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谢了。”叶白柳对着匆忙离去的什长道谢,可那人只是不回头的摆手,越走越远。

    叶白柳坐了下来,审视着手里的信件,其余的斥候们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神秘的东西总是能勾起人窥探的欲望。

    信封的纸质较硬,却极为光滑。叶白柳不知道它是什么种类的纸,可一看就知道是个价值不菲的玩意,而且在封口处的火漆上,尽然还印有雪花形状的徽章图样。黄褐色的信封除了在运送途中粘上的少许污浊,显得极为考究。

    叶白柳撕开只写有自己名字的信封,取出信笺。

    信笺的纸料显然比信封更要考究了,纸张白皙光滑仿佛美貌少女的肌肤,一列列墨字轻巧的依在纸上,井然有序,竟有将士列阵那般的威仪。初看一眼纸上的笔迹,便要赞其工整端正,而看久后,竟让人生出了行云流水那般飘逸的感觉。

    “白柳惠鉴,拜启者。

    别久矣。

    近日,柳絮飞于京师,有感,遂忆故营。忆往昔笑声中,驰于林,醉于雪,恣意所欲,其乐无比。然,岁有穷终,花无百日,乐之亦有尽。而乐之贵,贵在明日,凡所伤皆贻明。幸,恰逢仕进,且来日可期,待君归期至,定当温酒以待。书不尽意,余言后续。

    即请近安。

    衣亲笔。

    承武十五年,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