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等就是数日,当城中上下在忐忑不安的气氛中,心中的弦几乎要崩断时,辽军才不紧不慢地开赴城下。

    “北虏来了!北虏来了!”

    李宗禹重新登上墙头,眺望远处,立刻明白士兵的称呼,为何会从辽狗变成了北虏。

    因为那旌旗似海的辽国军队,确实有着极其震撼的冲击力。

    辽军的军容出乎意料的整齐,前锋军由盾牌兵、箭手、刀斧手和工事兵组成,配备了楼车、云梯、檑木等攻城器具,显然是出自辽国南京析津府的汉人工匠。

    左右侧翼军每军两千人,清一式都是重甲铁骑,正是契丹精锐皮室军。

    中军是骑兵与步卒混杂,列队同样整齐,后方尚有两枝部队,既可防御后路,又可作增援。

    总体数目并不多,只三万人不到,但军容整齐,纪律严明,恰逢太阳升上中天,普照大地,映得兵器烁烁生辉,更添杀伐的气氛,竟是压得瀛州城头的守军喘不过气来。

    统帅此军的,正是辽国的兰陵王萧兀纳,作为天祚帝的太傅,他是不愿意轻易与宋开战的,但眼见这位刚刚登基的年轻皇帝决意要战,那他也全力以赴,攻城掠地。

    “擂鼓!!”

    此时这位老臣一声令下,热血沸腾的战鼓敲响,近百辆专挡箭矢的竖车率先推行,每辆车后隐着二十名箭手,其后是五座巨大的楼车随之推进,像一座座高塔般朝着瀛州城逼去。

    “如果保州不陷落,这些攻城器械岂会出现在此地?守卫保州的两军都是废物!”

    李宗禹满嘴发苦,忍不住破口大骂。

    那楼车的威胁太大了,高度与墙头相若,上面的弓箭手可以轻松地把整个城头笼罩在箭矢的射程之内,当贴近城墙时,敌人还可直接跨上墙头,攻入城内。

    当然,现阶段还有护城河保护,这些楼车更大的作用是威慑,萧兀纳通过之前与北军的交锋,已经看出了这些宋人将领只有防守之心,毫无进攻之勇,那就干脆攻心为上,不断打击对方的防守意志。

    果不其然,当不擅攻城的辽军推出种种攻城器械,无形中已经给了宋军一记重锤,而当号角声大起,李宗禹几乎是下意识地吼道:“投石!放箭!”

    呐喊声中,分布在城中的投石机弹起石块,与无数劲箭雨点般往敌人投去,一时车仰人翻,惨烈之极。

    尤其是巨大的石块,急旋着划破弧线,轰的一声正中楼车,打得楼车断成两截,倒在地上,砸伤砸死无数。

    这仅仅是开始,接下来檑木滚下,金汁泼洒,第一波攻势很快被打退,只留下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瀛州城楼上传来宋军的欢呼声,萧兀纳却是面无表情,甚至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等待第一批试探性攻城的士卒死光了,才下令道:“填护城河,两千瓦里先动!”

    瓦里的装束明显不同,看上去颇为散乱,他们是契丹的罪奴,个人名字已经失去,统一称为“瓦里”。

    但在战鼓震天,这些奴兵的战斗意志,却是比起精兵更加强横,从四方八面发动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喊杀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