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呵!出去,出去吧!”

    赵佶笑了起来,笑声渗人至极,袖子挥了挥。

    一道道身影顿时狼狈地奔退出去,只剩下绝望的情绪充斥着宽阔的殿宇,大宋天子神经质地笑了半晌,最终跪倒在地,鲜血从嘴角缓缓溢出:“朕终究是众叛亲离了啊!”

    ……

    “相公,这等弑母昏君,众叛亲离,当废之!”

    诚如赵佶所想,此时折可适与种师道,已经站到了章惇面前,发出请求。

    昔日章惇去西北打西夏时,这两位老将军就在他的麾下领过兵,见这位复相,自然喜出望外。

    果然一旦由章惇掌权,局势立刻变得不同,不仅江南之地的禁军连连出击,将周边地区扫平,郭康领团练使一职,往各州县劝降贼军,各种许诺,如今已聚集了十万贼军。

    这十万贼军原本是对抗宋廷的,现在转为宋廷所用,短短时间,一进一出,可见奇效。

    本来局面不说一片大好,也至少看到了曙光,北上封王的一招更是兵不血刃的妙计,结果简王与衣带诏的出现,如同一个晴天霹雳,落了下来。

    自己的弟弟手持母亲的衣带诏,去投靠反贼,告发兄长弑母罪行,请求反贼吊民伐罪,这不是众叛亲离,什么是众叛亲离?

    他们被赵佶寻机下狱的时候,虽然悲愤,却没有说出要废帝之言,此刻却是再也忍不住,天子为万民君父,岂能认一个弑母之人为君父?

    相比起两位老将军的激动,章惇的脸色反倒十分平静,眼神深处有股浓浓的悲恸,语气却是十分坚定:“勿信北方之言,这衣带诏是假的,陛下没有弑母,简王早被林贼收买,已是乱臣贼子!”

    折可适勃然变色:“章相,你怎能为那昏君说话?”

    种师道则哀声道:“章相,你又何必担下这千古骂名呢?”

    章惇挥了挥手,让左右亲随都退下去,才缓缓开口:“老夫绝非为忤逆昏君承担千古骂名,而是不得不如此,你们看看这几份军情。”

    两人接过,迅速看了后,眉头皱起,总结道:“方贼停止扩张,构建荆湖防线,摆出防守的姿态,并且遣使入川蜀、汉中,寻求同盟?”

    章惇道:“这方腊的威胁,还在预想之上,老夫原以为此人不过是邪教推出来的一个傀儡,不足为惧,如今看来,恐怕是明尊教为其所控,那威胁性就大为不同!”

    “老夫回来得太晚了,各地的反贼多造罪孽,残杀官吏,肆虐地方,不知害了多少百姓,那些官吏在官场中有同僚,百姓在地方上也有亲属,岂不深恨之?”

    “而为了以贼制贼,老夫不得不许以高官厚禄,在军中势必引发巨大的不满,将士用命,尚不及杀人放火受招安,长久下去,仇恨积压,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章惇知道宋江一行就对郭康的封赏大为不满,而军中还有无数像宋江这些立下了功勋,却得不到公正待遇的将士,被一群反贼后来居上,隐患之大可想而知。

    折可适和种师道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关键,闻言脸色沉重下来:“如此说来,方腊转攻为守,就是在等我们内部动荡,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