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看在眼里,放下心来,但之前一番折腾,精力明显不济,出了午门后,双腿开始颤颤巍巍,跟吃了御赐的丹药似的。

    严世蕃见状,不坐轿子了,叫来马车,扶着这位老父入内躺下休息,然后就听到苍老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工部要盯好,龙神庙和真人府,万万不能马虎!”

    严世蕃目前的官职是工部右侍郎,很清楚父亲的意思,就是让他别在这两项工程里面上下其手,捞得太狠,立刻保证:“父亲放心,孩儿知道厉害!”

    这位小阁老最自负的,就是能猜到那位大明天子的心思,当然清楚此次嘉靖有多么在意。

    真要在这种工程里面,捞出又一房小妾的花销来,势必后患无穷。

    什么能贪,什么不能贪,还是能分清楚的!

    只是想到里面的庞大利润,严世蕃终究有些遗憾,啧了啧嘴道:“真没想到,这李时珍能让龙神言听计从,我之前是小觑他了,想要求个药,看来都不容易啊!”

    严嵩眯着眼睛,缓缓地道:“此人的出现,恐怕会令朝局大变,要早早防备……”

    严世蕃加大重视,却没有到那个地步,觉得老父年老多虑,未免有些杞人忧天:“父亲也不必高看,陶仲文这么多年能得上宠,正是因为不涉政事,李时珍同样不例外,道门内的事情,随着他们争去,朝堂政事,又岂是这些道士道医能够干涉的?”

    严嵩摇了摇手,不再多言,闭上眼睛,很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相比起严氏父子的马车,平稳地朝严府行去,陶世恩坐在轿子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颠簸。

    就像是他的心,七上八下,没一刻安稳。

    好不容易撑到了府前落轿,陶世恩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看着飘然而出的天师,颤声道:“父亲!”

    陶仲文看了眼这个儿子,不发一言,朝前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府中福地,来到闭关之处,陶仲文拂尘一摆,平静坐下:“这就急了?”

    陶世恩来到前面的蒲团跪坐下去,确实冷静了些,垂着头道:“孩儿确实磨砺不够,愧对父亲的期望……”

    陶仲文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皱起眉头:“区区一个真人敕封,就把你打击成这般模样,你确实应该惭愧,便是没有李时珍,等为父去了,你恐怕也守不住天师之业,连那蓝道行都比不上!”

    陶世恩羞愧不已,却又梗起脖子:“父亲未免小看了我,那李时珍有前世宿慧,连神...慧,连神龙都能蛊惑,蓝道行又算什么?”

    陶仲文语气里带着不屑:“凭这敖雪也配称龙神?若不是有四海龙王为父,就她这般,哪能侍奉在观音菩萨身边?如今更是劫气残留,虚有其表罢了!”

    陶世恩怔了怔:“父亲之意是,这龙神……龙女没什么能耐?”

    陶仲文断然道:“当然没能耐,强大的神仙,岂会受凡人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