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威冷笑:“无用老物,你昏了头了吗?既是涉及弘农杨氏各房,我也姓杨,难道我就能独善其身?”

    杨冲寂愣了愣:“这话倒是不错……好吧,既然你要刨根问底,告诉你也无妨,那些被拐走的孩子是被独自培养了。”

    杨再威之前对李彦说杨素的练兵之法,其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现在听了更是嗤之以鼻:“不会是杨公练兵之法吧?”

    杨冲寂知道他说的是谁,闻言摇摇头:“这不是练死士,族内健仆众多,我等岂会拿嫡系子弟做死士之事?但是要重振我关陇之风,就必须让他们出面!”

    “我关陇的勋贵子弟,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关内士族更是一盘散沙,朝堂上竟被山东士子和江南人渐渐掌权,这若是放到二十年前,岂能想象,老夫每每思来,也是痛心疾首!”

    “而这些孩子换了生活,拥有了苦练家传劲法的环境,看似经历了磨难,但这种经历也能让他们摒弃娇奢之风,长大成才,一起去完成一件大事,以此扭转风气,重振我关陇之威!”

    “当然,那人的手段也是狠辣,如此一来,我关中各族也没了退路,一旦事败,无人能够幸免……”

    杨再威觉得荒谬至极:“归根到底,你们还是把嫡子嫡女当作死士来训练,还美其名曰重振风气?要重振风气你们这些老物怎么不上,而要荼毒孩子?何况还用这牙人拐带的残酷方式!”

    杨冲寂叹息道:“我们一大把年纪了,所做的是朝堂政事,争强好胜是年轻儿郎所为了,这法子固然麻烦,却也能在事成之前撇清嫌疑。”

    “我们其实早就知道,圣人麾下有一支梅花内卫,在监察关内各家,如果嫡系族人莫名失踪了,肯定会遭到怀疑,但如果是孩子走失,就不引人注意。”

    “当然,此法不可多为,这十年来,每房也只是走失了一人,又是分布于各房之地,杨氏自己没有大肆宣扬,降低影响,谁又会注意到这点小事?”

    “不仅如此,老夫还听说,此前有过一个特别成功的例子,其后才会依照而行……”

    杨再威仔细听着,脸上起初保持着愤怒和不屑,直到最后一句话,才陡然凝固。

    他瞳孔收缩,眉宇间的怒火消退,脸色惨白下去:“成功的例子?”

    杨冲寂说着说着,也沉浸在了自己的痛苦里,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表情,长叹一口气:“是啊,就是因为有成功的例子,各房才认为此法可行,否则的话,老夫又何尝希望幼娘去呢?”

    “那边说得好听,若是不合适,还能送回来,可老夫早已了解过,河中房那个小郎虽然被送回去,但已经被吓傻了,从此成了一个痴子,我们关中的勋贵子弟确实全无祖辈之风了!”

    “那人更是指明了要幼娘,说幼娘聪明伶俐,很像她的另一位传人,还说她的传人被抢走了,会专心培养幼娘,这个年纪是练劲的最好时期,一定会让幼娘成才,未来继承梅花内卫……”

    “老夫心中虽然不舍,但想到若能掌握梅花内卫,那对我杨氏是一大助臂,幼娘是个出众的孩子,或许真的能功成,谁知道……谁知道……她们的承诺根本不作数,仅仅数日,幼娘的死讯就传回了府中……”

    “老夫的乖孙女,死得好惨啊!!”

    杨再威胸膛剧烈起伏,再也听不下去:“你个虚伪的老物,不要再说了!!”

    他暴怒出手,一拳向着杨冲寂头顶打去。

    劲风席卷,这一拳若是轰中,别说这个普通的老头,就算是明崇俨那样的强者,也是脑浆迸裂,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