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四处蔓延……焦黑的土地上血流成河,地上躺着无数熟悉的面孔。“阿绯……”,“阿绯……救救我……”,“我好疼……阿绯……”,不断有手臂举起来扒拉着往前爬,他们的头昂起来又不断垂下去。“阿绯……阿绯……救救我们……阿绯……”

    突然从尸海中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个人,额头上的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滴,他黑色的瞳孔不断的放大,慢慢从眼眶中滑落红色的血痕……“阿绯……阿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啊——”郁绯惊呼一声,从梦中醒来。冷汗顺着额头滴落在眉毛上,带来微痒的感觉。用胳膊随便划拉一下汗水,坐在床上平稳情绪。

    自从她前往北疆见到兄长,从他口中说出父亲的死可能另有隐情后,这个梦就经常发生。

    起身穿衣,带好佩剑,调整了情绪,打开了客栈的门。喧哗声、叫卖声顿时侵入耳廓,仿若往常一般,什么都没发生。

    停留客栈数日,她还是决定回家去,不过父亲的事情她暂时不打算告知家中母亲和幼弟。

    京城东街街头

    “王,王湘,你又抓我干什么?”郁纯被侍从压着,只能斜着头看领头的玉面小公子。他知道自己大概过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但面对王湘,他除了撑着胆子多说几句话来拖延时间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已经尽量少出门了,怎么还会遇到这帮人呢?忍不住瘪瘪嘴,他心里想着,如果阿姐在就好了。

    王湘看着他那怂样就觉得乐,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心,他摸着下巴想了想,“我能干什么呀,只是看到郁小公子难得出门,这不上赶着和你联络联络感情嘛!”说着用扇头挑起郁纯的下巴啧啧出声,“玉面粉唇,肤若凝脂,如今这般盈盈欲泪,真是我见犹怜呐!你说郁老将军英勇凶悍,却老来得子得了你这么一个弱柳扶风的儿子,真不知道他在天有灵该是怎么想呢?”

    “王湘,你,你从小到大总爱欺负我,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了?”郁纯手紧紧抓住衣摆,眼眶发红。

    王湘哈了一声,凑了上来,“你没招惹我,”他眼睛上下瞥了一眼郁纯,呵呵出声,“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行吗?”说着放下扇子背着手斜睨了郁纯一眼,“咱们两家好歹是世交,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今天只要从我胯下钻过去,我就放过你。如何?”

    说着一挥下摆,脚踩石凳,抬高了右腿,抬眼示意压住郁纯的仆从们动手。

    郁纯被逼着离那只抬高的腿越来越近,冷汗一滴一滴落下,终于忍不住闭上眼睛大声嘶叫,“阿姐——”

    嗖的一声一把飞刀贴着鬓边射入身后凉亭的木栏上,一束发丝掉落地上成了半截,王湘后退一步摔倒在地,看着来人又惊又怒,这个煞星怎么会在京城?

    煞星郁绯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来,手里的飞刀在指间旋转跳跃,带着点漫不经心。“阿纯,早让你学点功夫傍身,你偏不听,如今可是长记性了?”

    郁纯早在看到郁绯的那一刻便挣脱两边的仆从跑了过来,欣喜的喊了声阿姐,然后躲在了她身后。

    王湘面上惊疑不定,最后谄媚着笑道“嘿…郁姐姐,您什么时候回京的啊?早点说小弟好给您接风洗尘呀!”王湘看着慢慢走近的郁绯干笑,身子一点一点向后移动,“这都是误会,误会,是不是啊阿纯…”

    郁纯哼了一声,才不是误会,当他是傻子吗?有阿姐在,他才不怕。

    郁绯走近了停下来,冲着王湘吹了个口哨,“王家小子,你说你是不是记吃不记打啊?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招惹我家阿纯,怎么还这样呢?莫不是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弱女子?王湘想翻白眼,自从郁绯十二岁回归郁家后,从小欺负郁纯的王湘就没少挨她打,想想都是泪啊!但这话不能这么说,王湘双手作揖,冲郁绯行了一个大礼,“王湘不敢,郁姐姐乃是临武侯在世,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世家贵女无人能出左右…”

    “得了得了,”郁绯懒得听他拍马屁,这小子每次被自己抓包都是这样,却偏偏是自己好友的弟弟,摆摆手,“看在阿瑶的面子上,滚!”王湘就等这一句话,拔腿便跑。

    看到慢慢变成小点的王湘,郁绯转身看着可怜兮兮的郁纯有些无语。不说长兄郁玄从小跟着父亲在军营长大,自己也是跟着师父在江湖上漂了几年学了些拳脚功夫,唯独幼弟郁纯因母亲生他时北疆暴动,便在京城长大,自幼娇惯了些,没学坏,却成了温室里的小白花,太过柔弱好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