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里,萧益民望着一群沉默不语的参领,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诸位前辈,晚辈两天来均与诸位商讨边军裁撤事宜,如今看来不用再磨嘴皮子了,大帅惨死,边军群龙无首,恐怕连名字都保不住晚辈体会到诸位的难处,更不敢拉上苦战多年刚刚喘口气的各营弟兄去成都拼命,所以晚辈提议,原先达成的所有裁撤意见自此宣告作废,各位前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去哪里就去那里,特别是‘靖边营’和‘达字营’,几乎都是湖南和江西籍的弟兄,离开家乡戍边长达七年之久,相信两营弟兄都想回家了。”

    怎么行?难道大帅白死了?我们边军的大仇怎能不报?”

    年逾五十、已是满脸huā白胡子的巴尔斯ji动地站起来大声质问,要不是祁洛一把拉住他,恐怕他的口水要喷萧益民一脸。

    萧益民站起来,抱拳鞠躬:“巴尔斯前辈,如果你愿意替大帅报仇,等会儿就派人返回甘孜大营,把‘镇边营’所有弟兄拉出来,武器弹药和军饷由晚辈一力承担!至于囤积在‘泰安营’的物资和军饷,还是分给‘靖边营’和‘达字营’弟兄吧,朝廷快没了,大帅也没了,这两营弟兄也该回家去了。”

    巴尔斯恼怒地望向陈曲珍和张鸿升,陈、张两位参领愧疚地低下头,最后还是双双站起,向萧益民弯腰致谢。

    陈曲珍感动不已:“一鸣,并非老哥我不愿为大帅复仇。只是营中仅剩的八百余子弟实在太累了,从巴塘连日赶路回来没停过,伤病弟兄接近半数,已经无力一战了。一鸣,老哥永远铭记这份情义。有朝一日有用到老哥的地方,你就派人到湘西去打个招呼,相信不用一年时间。老哥又能在家乡拉起两三千子弟兵。”

    “一鸣老弟,我没什么好说的,和陈参领一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相信我们总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张鸿升说完,再次向萧益民深深行个礼。

    萧益民连忙上前抱住他的手:“前辈不用这样,晚辈虽然进入边军没几天,可只要做一日边军,就把所有边军当成自己的亲兄弟看待!”

    “啰嗦这么多干什么?不愿留下报仇的赶快滚!”巴尔斯说完气得摔碎茶杯。

    陈曲珍和张鸿升年纪都刚满四十岁,由于长年在高海拔地区征战的缘故,两人都是满脸沧桑。皱纹密布,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老得多。

    两人被军中宿将巴尔斯当成孩子般吼骂,除了苦笑之外。不敢有丝毫不敬,反而低声下气地求巴尔斯和祁洛原谅。最后含着泪说救命之恩恐怕一辈子都难以报答。

    几句话就让怒火中烧的巴尔斯老泪纵横,边军第一猛将巴尔斯骂归骂,可多次在康藏战场上救过他们两个的命,彼此间的生死情谊不是骂几句就能变淡的,嘴硬心软的巴尔斯十分舍不得两位小兄弟。

    时近中午,安排好一切的萧益民要率部启程返回成都,却发现身边只有炮兵营长王键和副官郑长泽,以及两人率领的三百炮兵和百人卫队,吴三和何其武、谢长明等人已于三小时前,率领全副武装的两个步兵营弟兄骑马先走了。

    萧益民向祁洛、巴尔斯等参领敬个军礼,飞身上马赶赴成都,数百弟兄策马跟随,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祁洛望着北方漫天尘土,长叹一声:“这群兔崽子,把所有的马匹都骑走了,我们就是追上去,也要到处找马才行,否则十几门火炮就拖不动。”

    巴尔斯不屑地骂道:“你怕什么?不就是拉十几门七五炮吗?我把带来的三百马队交给你,和你的一千子弟兵一起赶上他们,从这儿到成都不就两三百里的平路吗?比起西面走两步就要翻山越岭的道路轻松百倍,你还有脸叫苦,这几年你养伤把骨头也养软了。”

    张鸿升紧张地问道:“一鸣真要打成都?”

    “你又不去打,关你鸟事?”巴尔斯又呛他一句。

    祁洛过意不去,低声解释:“别看一鸣痛得心如刀绞,但他心里有分寸,打与不打,全在一念之间,所以大哥我不能陪你喝酒了,等会儿我就带领所有能战的弟兄追上去,除了报仇,还要把我们边军的面子抢回来!”

    中午时分,成都皇城,明远楼。

    一队五百人骑兵无精打采地回到明远楼前下马,几个士兵在小头目的吆喝声中放低竹竿,取下赵尔丰的人头,挂在一根更长的竹竿前端,一起用力撑起竹竿,小心地把人头挂在明远楼门洞正上方的钩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