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的背后一定有“商”,有的是自己家族的产业,有的是接受权力与金钱的交换,我用自己的权力帮你打通关系或是保你平安,你给我钱。

    大唐如今的权贵和官员大抵便是这两种状态,清官不是没有,但很少。朝堂上也有清流,但清流针对的是别人,很多在朝堂上正义凛然的清流,回到家后该收的贿赂一样不会少。

    张家便属于家中有家族产业的那种。

    张九龄三兄弟皆是朝中显赫高官,最不争气的老三张九皋也是广州刺史。张家的家族产业已然存在很多年了,张九龄死后,大房的产业便由独子张拯继承打理。

    张拯显然不是做买卖的料,官员不能直接参与经商,说出去不仅会被御史参劾,而且名声也会在官场上臭掉,以后很难有升迁。

    于是张拯便和大多数的官员做买卖一样,将产业交托给自家的远亲。

    从郝东来打听到的实情来看,张家的这位远亲似乎并不争气,他办砸了张家的买卖。

    原本与顾青无关的事,可是张怀玉毕竟是张拯的女儿,顾青有种预感,这件事最终可能还是会跟自己有干系。

    “那位远亲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顾青轻抚着肚皮道。消除了便秘烦恼的他,此刻的心情跟肠道一样顺畅。

    郝东来低声道:“商贾之事,见不得人的手段太多了,可笑的是,张家那位远亲连见不得人的手段都用得低劣之极,三家绸缎铺的买卖不佳,他竟联合了几家店合谋压价倾销,暗里抢夺别家的胡商熟客,不曾想竟不长眼抢到了杜家的头上……”

    顾青疑惑道:“哪个杜家?”

    “濮阳杜氏,大理司直杜鸿渐之三子,杜封。”

    顾青笑了笑,如今的大唐一旦说起某人时,名字前面带地名,然后是某某氏,那便多半是世家,武则天以后,大唐的世家门阀势力被削弱了不少,但只是削弱,并未消除,如今的世家在大唐的势力还是不小的,朝堂里仍旧掌握了很有分量的发言权。

    “所以,张家的远亲惹到了世家?”

    “是,这还仅仅只是开始,其实杜鸿渐是个好官儿,而且深得东宫器重,但他的三子杜封可不是善茬儿,此人年少纨绔,为人张扬,由于敢争敢抢,为杜家打理名下产业倒也获利颇丰。张家的远亲竟将杜家绸缎铺的重要胡商熟客抢了,以杜封的为人,焉能善罢甘休?”

    “不过张拯是贤相后人,其夫人又是陈郡谢氏出身,杜封顾忌其父杜鸿渐在官场上的名声,于是使了个阴招,他找来几个臭名昭著的泼皮人物远赴伊阙县,设法与张拯的公子张怀省结识,然后诱骗张怀省进青楼,又与青楼的一位姑娘里应外合,将张怀省迷了个神魂颠倒,用这种勾搭手段骗走了张怀省不少钱……”

    “不仅如此,他们还诱骗张怀省赌钱,提前设局后,张怀省前前后后输了不少,甚至还欠了那几个泼皮不少钱,不得已之下,张怀省悄悄将张家名下的三家绸缎店抵押出去,这三家绸缎店可是张拯一家的主要收入来源,直到杜封收了长安的三家店,张拯才发觉那个败家子闯下的祸,于是才携夫人匆匆忙忙赶来长安平息此事……”

    顾青恍然,接着嘿嘿笑了。

    又是嫖,又是赌,亿万家产也经不起折腾,何况张拯不过是个县令,家底并不丰厚,若是这次要不回三家店铺,从此张拯一家可就真的只能指望朝廷那点微薄俸禄过日子了。

    张拯夫妇这些年重男轻女,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还是正室所出,结果就生了这么个东西,这哪是儿子呀,分明是前世穿越到今生来讨债的债主,顾青实在为张怀玉感到不值。

    郝东来见顾青表情平静,于是轻声道:“侯爷,张家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情,该打听的小人都打听到了,接下来侯爷是否要帮张家平息此事?”

    顾青一愣,笑道:“我帮张家?我为何要帮张家?二叔公鸿胪寺卿都没出手,显然张拯这家子在张家的家族中并不受人待见,我一个外人无缘无故的出什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