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军人长安城的第二天,洛阳传来军报。

    叛军败逃至洛阳欲渡黄河,李光弼在黄河渡口设下伏兵,趁敌半渡而击,此战叛军溺死者无数,安庆绪和史思明在亲卫的保护下仓惶渡河而逃,扔下近万尸首,终于艰难地回到了北方。

    顾青听到军报时正在宅子里吃午饭,盯着军报看了半晌,悠悠叹道:“南北鼎立格局?呵,打的一手好算盘。”

    语声喃喃,也不知是指谁在打算盘。

    段无忌从门外匆匆走入,顾青朝他招了招手,笑道:“吃饭了吗?过来一起吃点儿。”

    段无忌叹道:“学生不饿,庆州刚刚发来了一封书信,是李泌写的。”

    顾青哦了一声,道:“他说什么了?”

    段无忌从怀里掏出信,道:“李泌说,天子可以还都,但安西军必须退出宫闱,宫禁由朔方军掌管。”

    顾青噗嗤一笑,道:“这位天子真的是……好像我求着他来长安似的,爱来不来,多少人眼巴巴想住进宫里呢。”

    段无忌试探道:“公爷的意思是……回绝天子?”

    顾青沉吟片刻,道:“天子的心病就是我和安西军,对他来说,这块心病迟早要除掉的,朔方军便是他如今的本钱,而他的本钱并不止朔方军……”

    “天子除了朔方军还有什么?”

    顾青看了他一眼,道:“叛军如果归降朝廷,他们就不再是叛军,而是朝廷王师,制衡安西军的外部力量,令我在长安有所忌惮。”

    段无忌皱眉:“史思明归降朝廷,此心可正?”

    “谋略之术,见利而为,归降或反叛,看哪边的利益更高而已,哪有什么心正可言。”

    “那么天子要求朔方军戍卫宫闱,咱们答不答应?”

    顾青脱口而出:“不答应,让他去野外搭个帐篷,他就在帐篷里称王称霸吧。”

    段无忌愕然:“呃,公爷,不再委婉一点吗?”

    “那就给他回一道奏疏,委婉地表达我的意思,一个字足矣……”

    “什么字?”

    “滚。”

    段无忌虎躯一震,盯着顾青的脸端详许久,严肃地道:“公爷,您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