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冬至佳节,国中三日庆典还未结束,河东节度使的府上自然也不会安静。

    如皇甫遇所说,刘知远虽然位分不及宰相高,但因为圣人对石敬塘刮目相看,众人便都高看刘知远一眼,时年八节府上的访客,也因了这缘故多了许多。

    及到皇甫遇与李令语等人出现在军帅府门口,后花园里刘知远款待宾客的宴席还没有结束。

    门房的小厮见来者是自家主子的结拜兄弟,赶忙跑上前来相应,话语里满是歉意:“皇甫将军,我家将军正在后花园会客,宴席没散,您还是照老规矩,直接到内院的花厅里等他吧。”

    原本,刘知远的帅府管理极其森严,没有刘知远的首肯,小厮们根本不敢放人进门,更不用说将访客带到花厅。

    但因为皇甫遇与刘知远关系非同寻常,加上回京这半个月,皇甫遇几乎每天都来刘知远府上喝茶,所以,公务繁忙无法及时接待皇甫遇的刘知远便给小厮们定了这条规矩:只要皇甫将军来访,只要自己没空,就直接领他到内院花厅等候。

    皇甫遇深知这条规矩是刘知远特地为他开的后门,便得意洋洋地拍了拍小厮的脑袋,笑道:“孺子可教”,而后回头朝李令语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跟着自己一同到内远去。

    李令语早就在暗哨的奏报上听说皇甫遇与刘知远关系非同一般,但她从未想过,冷心冷面、不擅嬉闹的刘知远仅对生性活跃的皇甫遇这般厚待。

    面对皇甫遇的邀请,李令语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但自己身份特殊,跟着皇甫遇直接进内院就很出格了,她又如何敢让宁泽继续跟着自己。

    所以,仔细吩咐宁泽在门口等待之后,李令语才小心地跟着皇甫遇一同进入帅府。

    大约是后花园的歌舞表演实在精彩,一路上,李令语总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掌声。

    原本,李令语觉得这样的热闹场面里,众人应吃得烂醉,谁知,路过假山山顶,看向后花园那场还在继续的宴席时,李令语竟意外地吃了一惊。

    和她想的一样,今日这场宴席的场面并不小,除了主席之外,宾客们的桌子旁边,也确实都有陪酒的女子近身伺候。

    但与她平时见到的不同,今日的陪酒女子不但穿衣规矩,连陪酒的举止都十分规矩。她们不但没敢越出自己的坐席,甚至在给身旁宾客敬酒的时候,都没有多余的动作,那些本应顺着倒酒出现的兰花指和狐媚眼,竟也没有任何踪迹。

    李令语正好奇这酒席怎如私塾学堂般规矩,一旁的小厮似乎看穿了李令语心中所想,自顾自地朝李令语解释了起来。

    “公子可是觉得今日这宴席与众不同?不瞒您说,但凡来我们府上吃过宴席的人,都会觉得我家军帅设的宴比私塾学堂还规矩。

    多嘴的人以为这是因了我家军帅不好女色的缘故,实际上,我家军帅不爱娇艳女子陪酒,是因为我们准夫人的缘故。”

    “准夫人?”李令语不解,疑心自己听错了不由得又问了一句:“坊间不是说你家军帅因为等林家小姐未曾娶妻,怎的今日又说他有准夫人了?”

    皇甫遇知道坊间的那些传闻,也知道李令语如此疑惑是什么原因。见小厮故意卖关子,他不由得轻笑一声,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这小子说话说一截儿,弄得你云里雾里的,倒也正常。

    没错,我兄长是在等一个姓林的姑娘,这小子方才说的‘准夫人’,实际指也是她。

    当年,林家小姐救了兄长的命,兄长专程到府上拜谢,林家小厮却说小姐不在,求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