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负我的,若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负我,我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能有此劫都是报应,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事情发展到今日这一步,她本该痛苦嘶声解释这一切,可诸葛鸣玉到底是刚硬的女子,绝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示弱的片刻。

    这一句话一出口,就代表着承认、意味着死不悔改,李迅艰难地咽下喉中的口水,哑着嗓子道:“诸葛鸣玉,到现在还觉得没有错?难道要拿着的那点任性过一辈子吗?怎么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我真的很后悔,当初手里的匕首就该对着的心脏,而不是手腕。”

    “后悔?难道我就不后悔吗?李迅,若不是在西都我对一见倾心,我今日也不会落得如此涂地,我的家人……”

    “的家人那是咎由自取!难道敢说一句,的家人不是被害死的?分明就是这场劫祸的始作俑者!却妄想着把的仇恨加到别人身上来分担的痛苦,诸葛鸣玉,扪心自问,的家人是被谁害死的?!”李迅暴怒地打断她的话,双目猩红,看不出半分情谊,只有痛心疾首的恨。

    诸葛鸣玉愣了愣,触碰到李迅的目光很快侧转过头,冷声淡然道:“哼,那也不过是的想法罢了,谁不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为自己说话?”

    “诸葛鸣玉!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清醒过来?从一开始到现在,我没有一天不再为的任性承受着压力和痛苦,我受够了的自以为是和倔强,竟连这样的错误都没有勇气承认?我原本以为……以为不过是个单纯任性的孩子,现在想来,当真是悔不当初,是披着单纯的模样而在这个世上为非作歹,拿人命当草芥的阿修罗!”

    李迅狠狠扼住诸葛鸣玉的手腕,那里是他斩断她手筋的伤疤处,伤口早就长好了,可是诸葛鸣玉还是禁不住心口一颤,那日的痛苦又席卷而来,她下意识地逃避,却被李迅握的更紧。

    “原来也知道痛?”

    诸葛鸣玉有些绝望地闭上双眼,面前的人受够了这样的自己,这些日子自己也受够了这样的自己,一面告诉自己就这么潦倒过着一生罢了,那些东西都不要再寻思了,可是另一面的心思又如燃尽后的草地,风一吹就生生不息地长出来,顿时吞噬所有理智的想法。

    这样活着实在太累了,没有阳光的日子她受够了,诸葛鸣玉抬眸对上李迅狠厉的目光,笑道:“说了这么多,到底想怎么样?王超也杀了,下一个是我吗?只要说是,不用动手,我自己便在面前了断了。”

    李迅看着诸葛鸣玉,心中十分复杂,细究面前人的眼底,竟然探出一丝求死欲,当即起身冷笑道:“想死?没那么简单,我会看着,不许出这个岛一步,也不许跟任何说话,我会陪着,直到过完孤苦伶仃的一生。”

    诸葛鸣玉目光一闪,忽然觉得有些不认识面前的人,她记忆中的李迅绝不是这样的,这在李迅口中淡然无味的话却如一柄尖刀贯穿了诸葛鸣玉的心脏,她扬起嘴角笑道:“有人伺候着,有人照顾着,有什么不好?早点醒悟,过来陪我,的家人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呀。”

    “!”李迅气得上前一步,伸出去的手却到底还是重重落下,恶狠狠道,“我连碰一下都觉得恶心!放心,会在这个岛上好好地过完的一生!在后悔和痛苦中忏悔一辈子!”

    诸葛鸣玉冷冷地看着李迅的脸,轻笑道:“好,我等着……”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去,李迅不近不远地跟着什么举动也没有。

    尽管诸葛鸣玉没有回身,但她仍能察觉到身后那道凌厉的目光有多刺眼,一年前,当自己还天真地逃出孤岛去西都找宋朝宗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想过,短短一年,她竟然会经历如此大的劫难。

    从人间到地狱,只怕也不过如此,只是可惜连累了身边的亲人,诸葛鸣玉抬脚走的每一步都很沉重,很沉重……

    她已经走不动了,就连呼吸一口空气都是那么地累,诸葛鸣玉知道身后那人仍旧跟着,才勉强吸气走进了房间,门在身后无情地关上,钥匙和锁相撞的声音依稀传来。

    诸葛鸣玉忍不住低声一笑,难道他以为自己还有逃跑的念头吗?早就没有了,就算有,他又关的住自己吗?不顾徒留一具躯体罢了。

    诸葛鸣玉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到底在梳妆台前停下,用嘴熟练地推开木匣,只见木匣里静静躺着一对拇指大的金子,形状扭曲看上去像是猪头。

    这是当年,诸葛鸣玉在岛上跟着父亲和炼金术亲自做出来的金子,只是那时候太小了,做的实在太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