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微笑道,“太太所言极是,王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外界传言,王爷用兵如神,能够让西疆和北境的百姓们不再流离失所,不再受战事之苦,也是王爷的心愿所在。不知,太太与江南那边是否有联系?”

    王氏道,“因娘家母亲年寿已高,兄嫂也都在南边,我每年都要往娘家写好几封信,今年在京兆府,家里托郡主关照,稳定下来了,我打算明日托镖局往那边送些节礼,让母亲能够放下心来,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谢知微也不拐弯抹角,“京兆府这些年受战事之苦,文事不兴,娘娘开春之后,要开凿些佛像,如此一来,便需要一批工匠和画师,若太太方便的话,麻烦帮忙托人将这一信息带到南边去,若是有人愿意前来,不管是否被录用,均有往返路费。”

    王氏忙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道,“郡主和娘娘都是大慈大悲之人,天下文人无不想行万里路,郡主愿意为他们出资,他们哪怕是来见一场世面,也是愿意的。”

    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些关于红薯种植的事,谢知微得知,俞应治考察过后这边的土质,认为很适宜种植,便放下心来,笑道,“希望明年送往京城的节礼中,能够有红薯,我祖父也很喜欢摆弄一些农作物。”

    王氏笑道,“我家老爷若是听到郡主这话,又很高兴了,谢大学士关心社稷农事,若能得到谢大学士的重视,将来在京城附近种植,自然很快就能推广了。”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若论起功德,没有人比俞先生的功德更大了。”

    送往京城的节礼于腊八节前一日到达了,谢家的大门口,一共六辆马车,装得满满当当的节礼,三辆是谢知微送来的,三辆是袁氏让人送来的。

    海氏安排人在卸车,钱氏在一旁帮忙,见全是一些京城里看不到的,钱氏笑道,“难怪大嫂要跟着去京兆府,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我都想去京兆府看看了。”

    袁氏走了之后,谢家的中馈便交到了海氏的手里,钱氏虽有些怨言,但不论是身份,还是出身背景,钱氏都没法和海氏比,还是敲打过她几次之后,钱氏便不再七嘴八舌地说些话了。

    海氏没有接话,而是将负责送节礼的管事请到了厅堂里,赏了茶后,问道,“不知家里送到大老爷处的节礼到了没有?”

    那管事恭敬地回答道,“奴才出来得早,这一路上,虽天气不好,走了二十多天,不知道家里送过去的节礼是什么时候起的身?”

    “十一月初三日就送出去了,这一路可还太平?”

    “只路上不好走些,天气虽寒冷,西边如今很是太平,只进京城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两拨土匪,看到是宸王府送出来的,便把我们给放过去了。”

    听得此言,海氏也就放心了,命人赏了这些人席面,就让人将送来的节礼中,贵重的造册送入库房,吃食,寻常的玩意儿,给各院里分了一些。

    麟德殿的东暖阁里,地龙烧得很旺。

    皇帝躺在榻上,一张脸透着死灰色,嘴歪眼斜,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间痰涌剧烈,让人不由自主地担心,他随时都会被痰堵死。

    郑荣妃从太监魏朝手中接过了药,亲自要喂给皇帝喝,边道,“皇上,他们是不是跟皇上说,西凉来犯,陆偃去了西疆?皇上,他们都是骗皇上的,只有臣妾才是忠于皇上的,陆偃是定远侯的儿子,陆偃去西疆打西凉,就是为了给定远侯报仇……”

    皇帝咳起来了,郑荣妃厌弃地别过头,等皇帝的气喘好了点,她将一勺药递到了皇帝的唇边,皇帝自然不肯喝,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这才猛地一抬手,将药碗打翻了。

    一碗黑漆漆的药全部洒在了郑荣妃的身上,郑荣妃气得扬起手,恨不得一耳光扇到皇帝脸上去,魏朝在一旁提醒道,“娘娘,您还有正事呢!”

    郑荣妃这才平息了火气,她将一纸诏书拿出来要皇帝签字画押,“皇上,如今谁也不管您了,您瞧瞧宫里,还有谁能护得住您?陆偃回来之日,怕是您驾崩之时。不过,皇上,您别怕,您还有儿子呢!”

    皇帝虽然嘴歪眼斜了,可还是认得字,见那诏书上,竟然是郑荣妃自拟的,要立皇三子萧昶烨为太子,将来继承大统,他气得眼一闭,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