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惟见薛婉清盯着他,他不由得脸一红,抹了一块银子放在桌上,慢慢地推了过去,“抱歉,我小弟借用一下贵铺的桌子!”

    薛婉清嫣然一笑,将银子又推回来,“就算爷想打赏,这银子也太多了些!”

    萧惟没想到薛婉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有骨气的女子,便红了脸,“是我考虑不周!”

    这豆腐脑摊子,又不是薛婉清自己的,她也是个干活的,每日里挣三枚铜板。

    老板娘是一个胖得圆滚滚的中年妇人,见薛婉清居然拒绝了客人的赏赐,那么一大块银子,看都有二两,这小贱人居然清高不要。

    这银子是给她的吗?真是不要脸!

    老板娘气得用勺子在木桶上敲敲打打,骂薛婉清,“还不快过来干活,见到个男的就挪不动脚,既是这样,当初怎么不把自己卖到窑子里去?”

    萧惟虽是王府公子,是最能体会做人下人的苦,他猛地一拍桌子,“你做不做生意?你做生意,你骂什么骂?”

    那胖妇人一见如此,吓得忙过来磕头,“客官,您可别误会了,奴家哪里敢骂您啊?这小娘匹是奴家花了三两银子买来的,奴家还指着把这点银子挣回来呢,可她倒是好,成日里偷吃不说,还,还,还……”

    说着,这胖妇人朝萧惟手中的银子看了一眼,萧惟冷笑一声,索性摸了十两银子出来,拍在了桌上,“你花三两银子买来的,我给你十两银子,你把她的卖身契给我!”

    这么重要的财物,妇人自然是随身携带,忙将薛婉清的卖身契拿了出来,递给萧惟,从萧惟手中夺走了银子。

    萧惟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秦挽雪”三个字,心说,这样的名字,这姑娘如此这般的气度,应不是穷苦人家的女儿,便将卖身契递给薛婉清,“你拿好了!”

    薛婉清却跪了下来,哭道,“大爷,您这虽是救了奴家,却是把奴家往火坑里推啊,奴家跟着豆腐张,还有一碗吃食,夜里还有片瓦可以遮身,奴家一个人,天下之大,奴家能到哪里去呢?”

    豆腐张自然是决计不会舍得这十两雪花银,她忙推着薛婉清,“去去去,你别在这里哭,你要哭外头哭去,我已经把卖身契给你了,你没地方待,你把自己卖到窑子里去,那里还有男人陪你睡。”

    薛婉清低下了头,充耳不闻,掩面而哭。

    萧惟见此,顿时头都是大的,原来做好事也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这一刻,他也才意识到,虽然,他原来在王府中,过的是下人一样的生活,但实际上只是衣食住行上和下人差不多,真正的待遇还真没有那么差,最起码,他从来不用担心明天要住在哪里,何以果腹?

    花楹没有看到儿子,正好容氏有谢知微陪着,她便随意出来逛逛,结果,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她的目光落在薛婉清身上的时候,瞳孔不由得一缩,原来是个狐媚子。

    这天底下,所有的母亲大抵都是差不多的,只要不是自己看上的,认为不与自己的儿子般配的,都是狐媚子,都是来勾.引自己的儿子,带坏儿子的。

    薛婉清落在了花楹的眼里,便是如此了。

    她上前一步,站在了薛婉清的面前,道,“这位姑娘,我儿子是好心想做一桩好事,他年轻,没想到会弄巧成拙,既是如此,我身边还少一个服侍的人,你且随我入府吧!”

    薛婉清心里头一阵狂喜,她猛地抬头,看向花楹,她虽然不认识花楹,但知道萧惟,花楹既然是萧惟的母亲,想必在襄王府也不是寻常之辈。

    眼下,她只要一个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