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喊我皇上,湄湄,我不想你喊我皇上。”

    谢知微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的手扶在萧恂的手腕上,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不动声色地道,“你先让我起身吧,我睡了这一会儿,孩子大了,压得我心里堵得慌。”

    萧恂忙“嗯”了一声,弯腰帮她穿鞋,谢知微哪里敢让他帮自己穿鞋,忙缩了脚,“我自己来!”

    “你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了,怎么穿?”萧恂拿着鞋,要往谢知微的脚上套去。

    谢知微却避开了,“要么就让雨晴她们进来服侍我。”

    萧恂却执意道,“你我是夫妻,我帮你穿鞋又怎么了?”

    谢知微的的鼻子一酸,忍住了眼中的泪花儿,她低着头,将脚飞快地套上了鞋子,便踩在方才萧恂坐着的小杌子上,提起了后跟。

    萧恂后知后觉也觉出了异常来,又有了陆偃的提醒,他忙侧着头,看到谢知微闪动在睫毛上的泪花儿,心头一颤,只觉得一股尖锐的疼袭来,他一把扣住了谢知微的手腕,“湄湄!”

    谢知微抬起眼来,朝他笑了一下,他方才看到的泪花儿竟然没了,就好似方才他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幻觉。

    萧恂的心不由得一紧,他一直以为,自己与谢知微已经做到了心心相印,这一刻,他才发现,想要开始一段感情很容易,可要几十年如一日地维护,可不仅仅只是靠两个人的心心相印。

    你以为心心相印了,可对方却在悄悄地远离你,若不仔细琢磨,还真是不容易发现。

    “湄湄,你看着我的眼睛!”

    谢知微愣了一下,她抬眼朝萧恂的眼睛看去,一双漆黑的眸子,眼型很漂亮,是那种勾人魂魄的凤眼,她一向都知道萧恂有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这一刻,她却有点不敢看萧恂眼中的深情。

    他在她面前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帝王,可谢知微却不能不把他当做九五之尊。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这是“礼”的核心。

    而谢家诗礼传家,这些教养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见谢知微的目光躲闪,萧恂的心似乎被刺痛了一下,如果可以,他愿意只是一个亲王,驻守在燕京,守好他的十六州,一亩三分地。

    可形势早就不由他控制了。

    “湄湄,我是谁?”

    谢知微明白了他的意思,鼻头一酸,声音有些更咽,“是,是大雍帝王。”

    “如果我是大雍帝王,那你是谁?”萧恂深深地看着她,这些年,她陪着他辗转漂泊,为他操持王府,照顾兄弟妹妹,孝顺父母,也陪着他担惊受怕,忍受离别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