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毕竟是在郊区,离着世子府很有一段距离,余知葳早晨一大早就起来被尤平家的拖着梳洗打扮,洗了一早上,差点儿被洗掉了皮才肯罢休。中午随便垫补了点儿,就又弄去梳妆了,午睡也没得空,余知葳真是渴睡的年纪,这么一大通弄下来,她简直觉得自己都要透支了。在车上一晃一晃,睡得一塌糊涂,险些将嘴上的口脂都蹭花了。

    惊蛰不愧是叫惊蛰,她那一惊一乍脆弱神经快被余知葳给吓断了,心惊肉跳给自家心大的郡主整理了半天仪容,才放心将余知葳放下了车。

    余知葳拍了拍惊蛰的手“放心,你家郡主没把哈喇子滴到衣服上。”

    “郡主。”惊蛰一个头两个大,十分担忧地看着余知葳,“您这衣料子可是御赐的,把奴婢卖了了都买不起,您可千万别弄点儿东西上去。”

    余知葳有心逗她,便故意道“没事儿,要真是弄上去了,就考验你的女红了,咱们现绣一朵花儿上去,你看成不成?”

    惊蛰一脸惊悚“我的郡主啊,奴婢要是有那个本事,我娘早就把我送宫里做绣娘去了!”

    “可以学习嘛。”余知葳调戏了一下自家的丫鬟,心情大好,十分开心地往前走,“我可给你说啊,你家主子是武将家里头出来的,将门虎女刀枪剑戟握惯了,拿不起绣花针来。今后我在宫里的脸面,可就全都靠你了。”宫里的娘娘当然不用屈尊自己做女红,做一做也不过是使小意儿跟人温存的闺房之乐,一般是“我会,但我绝不轻易做。”

    余知葳却是当真不会的。她该学的那些的时候,都在被充作男儿教养,现在想学,晚了!

    惊蛰在后面苦大仇深地一路小跑,觉得自家郡主对自己的要求委实是太高了些。

    一路上的闺秀都没余知葳这样出阁之前就得了这样高的封诰的,全都得给她行礼,短短几步路收了好些姑娘的万福。

    余知葳笑靥如花,点头点得脖子都快断了,心说果真是一水儿的夜光衣,不是白绫袄子、就是白绫裙子,满眼都是织锦缎和绫罗的反光。好半天终于走到了园子门口,将名帖递给了门口的小内侍。

    小内侍看了一眼,恭恭敬敬朝着余知葳行了个礼,高呼了一声儿“绥安郡主到!”算是报了她的名儿。

    余知葳有点儿新奇,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没在前头冠着父兄的官职的女孩儿,不过转念一想,也可能是因为全喊出来太长了,累。

    她冲着门口那小内侍笑了笑,那小内侍虽说去了势,但却刚好是个“知慕少艾”的年纪,余知葳本就生得好看,被她这么一笑笑了个神魂颠倒,险些就低着哈喇子目送着余知葳进去了。

    正当这小内侍对着余知葳滴哈喇子的时候,他后脑上上挨了一巴掌“看甚么看,还不赶紧好好干活。”

    小内侍一个哆嗦,抬起头来,对上了小叶一双圆圆的眼睛。

    还好,不是印公,还有命在。

    虽说小叶不是裘安仁那杀人不眨眼砍人不皱眉的家伙,但是好歹是御前的人,比这青衣小内侍高了不知道多少个级别,当场吓得话也不会说了。

    小叶虽说还是个半大孩子,但是看到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到底是心软,随便训了几句,就拔脚往里头走。

    没走几步就追上来余知葳。

    余知葳很懂规矩地冲着小叶道了个万福“小叶公公。”

    小叶赶忙摆手“我就是个奴才,受不起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