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余知葳把手里的小盅搁下,惊道,“柳光在皇爷面前指认了裘安仁?”

    余知葳这会子正忙着喝她的加餐呢——一小盅牛乳,被冷长秋这句话吓得差点儿把刚喝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裘安仁这是把脑子扔出来了,才做的这种事儿罢。”桌上的小盅被余知葳方才那么一掼,渗出来一点,落在桌子上,惊蛰赶紧就拿巾子去擦,余知葳就接着道,“如今都这时候了,他裘安仁犯不着做这么冒险的事儿,难不成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余知葳站起身来,在屋中踱步了一阵“还是这柳光,急病乱投医,拿裘安仁当给他背锅的了?”

    都不像。

    余知葳转了两圈之后,忽然又坐了下来,握掌成拳,抵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原本是想接着科场案的由头,顺带着揪出几个贪污的,进一步分化阉党。可是如今,事态竟然朝着这种方向去了,倒是让她想起来几年前的一件事。

    当初她与余靖宁才从辽东回来,平朔王余璞尚在,被召至京城,商讨“改封南昌”事宜。

    当初大衡是打了胜仗,可若是当初当真改封南昌了,那便是要大衡北方线全线收缩。

    当时她就觉得这件事不像是裘安仁的手笔,但当时所有人全都一门心思放在“不可改封”上,连她自己后续都没有关注这方面了。

    到底是谁在后面推波助澜?

    裘安仁若是当真没有在科场上做过手脚,那势必要怀疑是有人在陷害他,这时候头一个要被怀疑的那定然是新派。

    真是头疼,新派和阉党原本就剑拔弩张,如今又多了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在这后面激化矛盾。

    余知葳想了想,还是让冷长秋出去带了个话“你与王爷说,万事小心,查到了不对的地方,千万谨慎。若是……”

    临了临了,她也没把那句“实在不成”给咽回肚子里去“若是实在不成,就找人给我传话,到底多个人也多个助力。”

    冷长秋道了句是,便出去传达余知葳的意思了。

    余知葳心想,如今这事态闹成这样,最好是能尽快结案,虽说与阉党打擂台是个必然的过程,但后面总有个她们找不着的人看着,甚至还有可能在推波助澜,总是让她不安心。

    “娘娘,牛乳要凉了。”惊蛰看着余知葳,见她半天都没有动作,这才出言提醒道。

    “诶哟,我现在就喝。”余知葳端起小盅来,就要往自己嘴里灌,惊蛰赶紧把这小盅从余知葳手里给夺了下来。

    “我给娘娘再热热去罢。”惊蛰满面的无奈,但是她也没有旁的办法。她现在每天都让余知葳少操些心,可她又帮不上忙,光在这里叨叨余知葳,她自己都嫌烦了,于是只好在生活上将余知葳照顾得再仔细些,好减轻她的后顾之忧。

    惊蛰才说要生个小炉子,把余知葳的那半盅奶给她热一热,抬头一看,先前出去传话的冷长秋,竟然回来了。

    余知葳也有点惊讶,还以为方才出了甚么纰漏,才开口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