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伯伯不是也很奇怪我为何会知道老夫人中了毒?”沈寒看了看月莲,示意手下人将一个包袱递到了袁老爷的面前,“在我拜会老夫人之前,我的人发现这位姑娘偷偷摸摸地将一个包袱丢下了后山,就是这个,还请袁伯伯过目。”

    那个包袱已经又脏又破,里面的东西更是让袁老爷大吃一惊。

    那是几条肮脏的毛巾,已经变了颜色,因为染了血,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乍一看时,袁老爷不明所以,但饶是他再糊涂,也似是明白了什么,一时间惊疑不定地看向沈寒。

    沈寒明白他是在等自己的解释,便顺势道:“我的人在山下找了近半个时辰,才寻到了这些东西,而寺里的小师傅也说,这位月莲姑娘曾专程找他们要了几条干净的毛巾,她清晨泼水的地方我也查过了,也有血迹。我想,袁伯伯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

    袁老爷神色大变,既惊又怒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月莲:“是你给我娘下了毒?!”

    他之前便隐约有些怀疑,不肯相信母亲中毒的原因之一便是从表象来看她似乎并无任何中毒的迹象,面容十分干净,但此时想来,却极有可能是下毒人在下毒之后将老夫人给拾掇干净了。

    有机会这么做的人又能有几个。

    月莲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咬牙不发一言,显然已经默认了。

    袁老爷更是愤怒,快步走到她跟前,抬脚便要去踹,可临了却还是缓缓地收回了腿,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转而在月莲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月莲倒地,嘤嘤地哭了起来。

    袁老爷虽怒极,但听到她的哭声后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转头对沈寒道:“贤侄,此事我必定要查清楚,但这是我袁家的家事,不知……”

    他的话虽未说完,可明显是要赶人的意思,沈寒虽听了明白,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袁伯伯太过担忧生气,怕是一时糊涂了,这位姑娘犯的可是杀人的罪过,可不仅仅是您的家事。更何况,您也知道,最近京城不太平,所以大司门才在京城各处要地都安插了人手,为的就是找到在京城夺命作恶的罪魁祸首,故而但凡些许风吹草动,大司门都须得谨慎处理,这才在无意间撞到了老夫人被下毒的事。”

    袁老爷原本也想追问他为何会出现在凡华寺的事,此时听他主动提及,也只能相信,但仍有迟疑地道:“可是,这毒妇毕竟是我袁家一个普通的丫鬟,她能与那些凶案有何牵连……”

    “一个普通的丫鬟可不敢毒杀家主,更何况,我让袁伯伯进来见她已经算是徇私了,不过,”沈寒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先行出去,又善解人意地对袁老爷道,“袁伯伯怕也是有难言之隐,不如这样,只要我能确定这件事并无蹊跷之处,那只需袁伯伯将真凶送到府衙去处置,大司门便再也不过问此事。”

    见他遣走了其他人,算是已然做出了让步,袁老爷也不敢得寸进尺,只好当着他的面质问月莲:“你还不承认?”

    见他又要抬手打自己,月莲终于委屈大哭:“打吧打吧,干脆把你的骨肉也一同打掉吧,也省得他在这个世上跟着我受苦!”

    袁老爷原本已经抬起的手顿在半空,惊愕半晌,不知是喜是忧。

    他痴想多年,只因自己膝下无子,如今终于又有了希望,又怎能不欣喜:“你,你有身孕了?”

    “老爷,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只想求一个名分而已,可是,可是……”月莲捂着小腹抽噎不已,“老夫人她不同意我进门,小姐她也不同意,只有她们两个都不能做主了,咱们的孩子才能名正言顺地出生,不是吗?”

    她并未将自己有孕的事情告知任何人,她也很清楚,哪怕老夫人和小姐知道自己怀了袁家的骨肉也绝不会答应袁老爷娶她为妾,即便是妥协,她们也只会在意自己腹中的孩子,因为她们受不得这种有辱家门的丑事,更瞧不上自己卑微的出身,而袁老爷虽是袁家的家主,却也做不得主,而且他又何尝是真的在乎自己的死活呢。

    只有她们一个死了,一个嫁出门了,他才不会受她们的牵制,自己也才能彻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