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把自己与世隔绝起来,因为还有些人正好相反。

    他们认为及时行乐有利于抵御黑死病,于是,从酒馆到酒馆,他们饮酒放歌,寻欢作乐,不舍昼夜。

    有时他们也闯进别人的房子,寻找愉悦感官的刺激,由于当时许多人舍家弃产,他们的这种行为得到纵容,结果,许多房舍成了公共财产,这些人使用别人的物品,仿佛在使用自己的一样,用的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行政官吏与司法人员几乎消失,因为像其他人一样,他们非死即病,或干脆把自己和家庭封闭起来,疏于职守。

    不过情况最常见的是,大批人离弃他们的城市、家园、居所、亲戚、财产,只身逃到国外或至少逃到乡下,这就像我们所熟悉的意大利作家薄伽丘的名著《十日谈》描绘的那样,在黑死病流行期间,一群青年男女躲在佛罗伦萨附近一所乡间别墅中,讲述故事聊以度日,殊不知,这种行为更进一步助长了瘟疫的蔓延,很快,整个欧洲都飘荡着黑死病的魅影。

    当然在蹂躏意大利的同时,黑死病也没有放过欧洲的任何一个角落,谁都跑不掉,也许黑死病感觉祸害欧洲大陆还不够,甚至将其魔爪还伸向了欧洲的近邻——中东和北非地区。

    到1348年,它又兵分三路,分别扫荡了西班牙、希腊、意大利、法国、叙利亚、埃及和巴勒斯坦等地区。

    西路:由一位从巴勒斯坦返回圣地亚哥的朝圣者带入伊比利亚半岛,在伊比利亚半岛西南部为祸尤烈,仅在马洛卡,就死了30000多人,而威名显赫的卡斯提尔国王阿方索十一世,也在战场上死于瘟疫。

    西北路:经波尔图北上,进入法兰西北部平原区,弗兰德城邦人口为之下降了五分之一,就连此时刚刚为英格兰占领的加莱也包括在内。

    东北路:经奥地利传入神圣罗马帝国境内,埃尔福特死了12000人,明斯特死了11000人,美因兹死了6000人,都相当于它们当时总市民数的三分之一以上。

    更可怕的是,可能是由于人口密度逐步上升的缘故,瘟疫在欧洲的传播速度竟越来越快,到1348年底时,整个欧洲大陆无一幸免。

    这时,只有被英吉利海峡阻挡的不列颠群岛和斯堪地纳维亚半岛能够暂时苟且偷安。

    不过到1349年春天,黑死病又突然从法国加莱地区进入英吉利海峡群岛,听到报告后,惊恐万状的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听从御医的建议,下令禁止全国人民捕鱼。

    可是即便如此,仍无法阻挡瘟疫的入侵,很快,黑死病以空前的速度长驱直入大不列颠,并迅速蔓延到英国全境,甚至至最小的村落也不能幸免。

    在英国农村,劳力大量减少,有的庄园里的佃农甚至全部死光,而城市里因人口稠密情况更加恶劣,到五月份,伦敦原有的五万居民只剩下了三万,直到十六世纪才恢复原先的数目,

    英格兰当时的第二大城市诺维奇的常住人口从12000人锐减到了7000人,从此再也没有能重现往日的辉煌;而在著名的牛津大学,三分之二的学生都死掉了,3万名教职员和学生死的死,逃的逃,一年之后只剩下了6000人。

    当1351年疫情得到控制之时,英伦三岛和爱尔兰已经损失了它们总人口的40%左右,这远远高于它们在英法百年战争中的总损失。

    北欧自以为自己可以躲过一劫了,然而黑死病曾饶过谁?

    1349年5月,一艘英国商船远渡重洋,把黑死病带到了斯堪地纳维亚半岛,而当时控制着波罗的海沿岸的汉萨商业同盟将其散布到了欧洲东部的德意志和波兰北部。

    更不可思议的是,甚至在北极圈中的格林兰岛都因此遭了殃,长期在冰天雪地中苦苦挣扎的当地居民因得不到欧洲大陆送去的例行补给,没有一个活过1350年。

    1352年,黑死病又袭击了欧洲最东端的莫斯科公国,连莫斯科大公和东正教的主教都相继死去。

    就这样,欧洲几乎所有角落都被黑死病一网打尽,而瘟疫所到之处,不分阶层、无论贵贱,没有人能逃避死亡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