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这几日开始下雪了。刚开始还只是零零散散的一些雪粒,到后来便开始越下越大,鹅毛般的大雪顺着呼啸的北风飘了一夜。

    第二天一觉醒来,外面已然是白茫茫一片了。

    丰玉搓着手领着娄远进来了,虽然她动作很快,但陆璟还是感受到了飘进来的一丝冷气。

    她的营帐大概是军中最暖和的地方了,十六个炭盆烤得帐内暖烘烘的。

    陆璟从小就畏寒,以前在东宫时,入冬时也是早早就烧起了地龙。开春后皇帝和皇后宫中的地龙都停了,她还得在等一些时候,直到众人都已经穿上轻薄的春衫,她才差不多可以丢开这些冬日取暖的东西。

    今天陆璟已经可以勉强靠着栏杆坐起来了。只是要动作还有些勉强。

    她此刻正在翻看从京中传来的书信。

    帐内暖和,但她还是披着厚厚的棉袍,右臂用竹板固定,吊在脖子上,只能用左手单手翻看这些信件。

    “殿下,歇会儿吧。看久了眼睛累。”丰玉往陆璟手中塞了个暖壶,轻声劝道。

    “娄卿不必多礼。外头的雪还是很大吗?”陆璟微微抬头,看着冲她行礼的娄远收。

    娄远面目恭顺:“谢殿下。北疆的天气变化可真快,雪一直下个没完。臣刚刚听到王爷和苏大人正商量着要尽早回京,可能等不到京城派议和使臣来,再晚些时候大雪封了路就难走了。”

    “嗯。”陆璟又拿起瘫在狼皮毯上的信。

    “母后也来信让我尽快回去。已经叫了二舅舅出发去平州准备接应了。”

    “殿下这次这样凶险,皇后娘娘定然是十分担心殿下的。秦大人亲自来接也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安心一些。”娄远说。

    丰玉走近,为陆璟披好掉下来的棉袍,也轻声说:“殿下近来受伤太多,奴婢不知为何心中也总是不安。能早点回去才好。”

    陆璟闻言撇了眼娄远没有说话,心里却想只怕回去才更危险吧。

    母后在信中确实十分担心,催着她快回去养伤。父皇也表示后续的议和事项会有其他人来处理,让她早些回去。

    所有人表面上都这么关心她,心疼她,却不知心里各自都打着什么算盘……

    “阿璟。”陆璟正出神的时候裴舟意进来了。

    玄色大氅上绣着金色的暗纹,雍容华贵。顺着侍女的动作脱下后里面是修身的长衫,头上束着宝冠,发间本来还有雪粒,但随着他进来便马上消融不见了。

    裴舟意整个人神采奕奕,看着她眼中带光,嘴角含笑。丝毫不见前几日郁郁的病容了。

    “阿璟今日怎么样?还难受吗?”如今裴舟意已经不再叫她殿下了,明晃晃地直呼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