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横叛军奇迹般完成了斩首行动,一举拿下了齐都临淄,当然给局势错综复杂的齐地战场增添了许多变数,也给彻底处于下风的楚济联军带来一线翻盘的希望——倘若楚济联军能够坚持到后续的西楚军援军抵达,自行挡住了汉军北线兵团,那么在田横的接应下,西楚军重新夺回齐国肯定不难。

    然而,所有的好运气都不是部站在楚济联军和田横叛军一边,因为田横叛军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靠着齐国叛徒接应拿下临淄城的时候,两百七十里外的历城战场上,局势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这一点还得从汉军成功获得齐国船队的增援说起,汉军终于获得了数量足够的渡河船只后,虽说气候不好济水的水位上涨,汉军方面立即就发起抢渡的可能不大,然而兵力处于绝对下风的楚济联军还是马上就感受到了巨大压力,不得不立即加强河防戒备,再不敢想之前那么轻松自在,晚上只派些许岗哨监视渡口就放心睡觉,被迫安排军队轮流值夜,时刻防范汉军突然发起抢渡进攻。

    军事天才周叔也马上调整了战术,从当天晚上开始,就每隔一段时间让汉军将士在济北水北岸鸣号擂鼓,惊扰驻守在济水南岸的楚济联军,让楚济联军的将士彻夜不得安生;到了白天的时候,周叔又挑选熟悉水性的汉军将士操船来往于济水沿岸,勘探水文寻找合适的渡河地点,同时让汉军以万人为单位轮流出动,轮流到码头处演练操习,装出随时都有可能乘船渡河的模样,虚张声势恐吓敌人,让楚济联军的神经紧绷,片刻不敢有半点放松。

    对此,不要说是项庄和田达了,就连刘老三也大感挠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应对周叔的卑鄙手段,惟有韩信依然是神情轻松,十分自信的说道:“放心,周叔匹夫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从陆路西进的齐国贼军马上就要到了,这几天的天气也不是太好,周叔匹夫绝对不会冒险在这之前就发起渡河,我们只要稍微加强一些防范就行,用不着一天到晚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军事天才周叔很快就抽冷子突然给了兵仙韩信一个耳光,次日晚上接近五更的时候,利用南岸敌人已经被自军惊扰战术折腾得筋疲力尽的机会,六百余名精选出来的汉军劲卒突然乘船渡河,偷袭了位于济水岸边的一座济北军营地,冲入敌营杀人放火,斩将夺旗,将措手不及的济北军杀得死伤极多,又抢在楚济联军的救兵赶到之前乘船撤退,以很小的代价给楚济联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也小小报了一把此前惨败的仇。

    这一战的规模虽小,注定影响不了什么大局,却也让楚济联军明白了汉军真有渡河偷袭的能力与决心,所以即便就连韩信,也不敢再反对项庄和田达督促楚济联军更加加强戒备,益发的紧绷神经。而更让楚济联军揪心的是,就在同一天的正午,齐国大将田私也率领着四万齐军取道陆路赶到了历城战场周边,与此前主动东进五十里当道立营的一万西楚军迎头相遇。

    见齐军到来,统领一万军队前来拦截的西楚军大将项冠立即统兵迎击,主动以弱势兵力正面迎战齐国军队——别看兵力悬殊,正面硬拼的话,战斗力强悍的一万西楚军还未必就怕了四万齐国军队。然而让项冠万分意外的是,兵力足足是他四倍的齐国军队竟然选择了结圆阵而战,采取守势与西楚军较量,还不管西楚军如何冲击引诱,就是不肯变阵进攻,让急于求战的西楚军就象是老虎啃刺猬,怎么都找不到地方下口,相反还在冲击齐国军队的严密战阵时遭受了不小损失。

    见齐军坚持死守,又死活冲不溃齐国军队的严密战阵,项冠无奈,也只能是鸣金收兵,带着军队撤回了营地休息,然而让项冠更加意外的是,他带着军队才刚撤走,齐国军队竟然就主动离开了宽敞平整的驰道,践踏着农田(当然是济北军的农田)向北面的济水方向前进,傍晚时又在旷野上直接立营,严密戒备。

    隐约明白情况不妙,项冠只得赶紧派遣快马返回历城主战场,向项庄和刘老三报告这一情况,韩信得知这一情况后,也顿时叫苦,说道:“糟了,周叔这个匹夫用兵太稳了,齐国军队只守不战肯定是他的命令,他根本就不指望齐国军队能够突破我们的拦截,直接到历城来接应汉贼主力渡河,他是想让齐国贼军先占据一处下游的渡口,建立坚固工事保护住渡口,然后再接应他的贼军从下游渡河!”

    “那汉贼会在那个渡口过河?”项庄赶紧问道。

    “不知道。”韩信十分无奈的回答道:“济水毕竟比不上长江大河,只要天气稍微好转,适合渡河的地方到处都是,所以我也没有办法预测汉贼会在下游的那一处渡口渡河。我惟一能肯定的,是这个渡口肯定距离历城主战场不会太近,至少会距离历城渡口四十里以上。”

    “为什么会距离这么远?”项庄不解的问道:“距离过远,汉贼的军队很难互相呼应啊?”

    “因为周叔匹夫要逼我们分兵而守。”韩信更加无奈的回答道:“虽然我们监视齐贼前军南下的一万军队已经回来了,但我们的总兵力依然还是只有七万,仍然还是不到汉贼的一半,又得防着汉贼虚张声势,佯装要在下游渡河,骗得我们把主力调到了下游渡口后,突然在历城直接发起抢渡,只能是把军队一分为二,同时防范两个渡口,如此汉贼不管是那个渡口发起渡河,我们都没有办法集中力量力封堵。”

    “换句话说,周叔匹夫就是在学此前攻打南阳的项康逆贼。”韩信补充道:“不去贪图什么投机取巧,出奇制胜,就是用兵多欺负我们兵少,逼着我们自行摊薄守河兵力,用兵力优势把我们活生生堆死。”

    “那如何破解?”项庄忙又问道。

    “无法破解。”韩信苦笑答道:“除非我们的援军能够及时赶到,扭转我们的兵力劣势,否则就没有办法破解周叔匹夫这种无耻手段,最多只能是用一些小手段,增加汉贼的渡河难度和渡河损失,还有就是指望济水的水位能够再次上涨,气候一直都这么恶劣,让汉贼没有办法尽快渡河。”

    项庄沉默,半晌才说道:“那就尽量想办法吧,能挡住汉贼多少时间,算多少时间。”

    就这样,在兵力对比过于悬殊的情况下,就连韩信都只能是采取了折中手段,与项庄等人商量决定给项冠那边增兵两万,帮着项冠防范汉军从下游渡河,留下四万军队在历城主战场应对汉军主力和保护粮草军需。同时让士卒在历城主战场和下游渡口之间秘密准备火船,以便随时出击,象上次一样纵火焚烧汉军的浮桥。——当然,韩信心里也很清楚,周叔这一次肯定会汲取教训,想方设法的保护护桥。

    期间有一件事值得一提,就是刘老三自告奋勇,希望率领军队去给项冠帮忙,还厚着脸皮希望获得对项冠军的指挥权,可惜项庄却牢记范老头在出发前给自己的叮嘱,死活不肯给刘老三单独统兵的机会,坚持从西楚军和济北军中各调一万军队去增援项冠,让项冠继续担任侧翼战场的总指挥。刘老三对此当然十分不满,可是又无可奈何。

    第二天又发生了很多情况,首先当然是还没有等楚济联军分兵下游,周叔就已经命令吕匡、王陵和夏说等将率领六万军队沿河而下,赶到下游去与齐国军队会合。同时齐国军队继续北上逼近济水南岸,期间项冠再次出兵交战,齐国军队仍然还是结成圆阵坚守,以守势耗退了兵力远远不及自军的西楚军,并于当天成功抵达了距离历城主战场大约四十五里处的济水土城渡口,立即深沟高垒,建立坚固防御。而在同一天的傍晚,汉军和楚济联军也先后赶到了土城渡口附近。

    是夜,汉军方面又突然抽调了一百五十条船只顺流而下,赶到土城渡口靠上北岸,接受汉军的严密保护,余下的两百七十余条船只仍然停留在历城主战场,也让楚济联军一方更加难以判断汉军的首先渡河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