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双双出生于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13岁之前因一场小病受尽周围小朋友欺负,那时的6年义务教育,她辗转了6个学校才完成,孤独、无助、受尽欺负是她童年最阴暗的写照,13岁小升初那年世上唯一爱他的父亲还离开了她,迫于生计及长兄的毒打以及父亲对母亲的嘱托,母亲带着她与弟弟改嫁了,她就在这样苦难的环境跌跌撞撞度过了她灰暗的童年。

    虽然贩卖焦虑的人都这么鼓吹:“幸福的童年治愈人的一生,不幸的童年,一生都在治愈童年”董双双骨子里面不相信这些,她坚韧,努力,与人为善,始终相信她值得拥有更好。但是岁月留下的伤害,流在血液里,印记到心里,无论你如何对抗,在往后余生,总是逮着各种机会见面的。

    如果说董双双的童年用了13年的苦难时光抗了别人一生该承受的苦,理论上迎来的就是她劫后余生的高光时刻,可惜岁月从没有如此温柔的对待她。

    生父去了,亲妈不爱,连带着她改嫁都是因为重组家庭需要。初中、高中能住校尽量住校,后爸与亲妈掐着生活费,她就只吃白饭,偶尔到快餐店求别人给一勺菜汁泡饭(学校可以用大米换饭票),都不记得多少个周末,她的书本被母亲撕碎撒在房间里面。所幸,即便是这样的求学生涯,她都顺利毕业了。

    可以这么说,一部苦难史,都不足以诉说她的成长之痛,但可贵的是董双双时刻保持着和煦春风的姿态,乐观通达,努力上进,与人为善,始终准备着迎接美好的明天。

    “马上23号了,房子的月供款什么时候打过来?”电话里面响起了董双双母亲刘雪梅不耐烦的催款声。

    “月头3号不是已经打款5000元了吗?”董双双把刺耳的电话往外挪了挪回应道,紧接着望了望四周都挤满人的公交车,自觉压低了音量。现在是上班高峰期,本来公交车的空间就很狭小,现在打着电话,人还必须摇摇晃晃的抓住手机,打开马步扎了起来,这些年在广州大都市里别的本事没学会,但是大家扎马步的基本功都是极佳的,连走路速度都是远超于其他一线城市的。

    “很惨!”连个扶手的位置都没有,董双双真的很想结束这场对话。

    “那个钱已经拿来搞祖坟了,今天19号了,22号之前必须要打款了,你不能只顾着自己,老弟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娶老婆呢。”

    看懂双双没回应,刘雪梅又开始叨叨了。“你看下你是怎么当姐姐的,咱村口老罗家的大女儿,她和她老公不但帮弟弟在县城里面买了一套房子,还时常带着娘家人一起到处去旅游,那房子怎么说也要40-50万了;果场张伯的小女儿,他两个大女儿没本事,小女儿帮小儿子在家里盖了一栋别墅,还给了10多万的彩礼帮他小儿子娶老婆呢。你这边就给点月供,还这么拖拉吗?”刘雪梅的声音特别大,连司机可能都不能专心开车了。

    “妈,我20号才发工资,发了工资如果还有结余马上就给你,我现在没空了,先这样啊,挂了”董双双说完便挂了刘雪梅的电话,心虚的从车头挪到了车尾。其实周围的人只是好奇有什么新鲜事发生,没有人会真的对一个陌生人的遭遇有什么表情的。

    电话挂断不足30秒,董双双的电话又再次响起了,这次她狠心的挂掉了,刘雪梅再打,连续了5次,董双双还是接了起来。

    “20号就打款了,现在没空呀。”董双双再次嘟囔着解释。

    “不是要有结余才转的,你这边有老公帮忙着,你弟弟是一个人,你先把月供款打过来,你自己的不够再让你老公填,他要有意见你就说人家也是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才养大的……”

    董双双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应该是被亲妈的话给呛到了。董双双的老公,一个典型的妈宝男,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而且如果知道了,估计她们的小家早就散了。不知道从何时起,董双双的收入越来越高,但是能支配的钱已经越来越少了,或许是10年前每月月供医疗费用的那刻开始,又或者从3年前贴首付款购房的那一刻开始,也或许是2年前装修用自己名义向银行贷款的这一切开始。董双双对娘家的各种补贴,她自己都已经不记得补贴了多少了。

    没有结婚之前,董双双跟其他单身一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除了生活开支,除了每月医疗费用的月供,家里面开口要的,她都会满足。如花似玉的年纪,口红都有哪些品牌,BB霜和粉底液为何物,对年轻的董双双来说,这一切都是陌生的。她知道娘家很需要钱,所以除了填饱肚子,杜绝一切花钱的可能,即便这样董双双还曾天真的以为到自己成立家庭了,小家庭有小家庭的开支,刘雪梅应该会体谅,这一切就会好起立的。

    “结婚后,这一切就会好起来的!”这是董双双强行给自己输送的精神力量。

    谁料想结婚后,刘雪梅更加变本加厉,生怕自己女儿的经济收入都流入婆家,除了每月月供医疗费用,但凡家里超过500块的开支,都会从董双双手里拿过来。

    董双双跟老公在广州的这个大城市里面打拼,跟数以万计的年轻夫妇一样每天挤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这种握手楼的出租屋没有阳台,采光普遍极差。所谓握手楼,就是大片大片楼宇之间,伸出手就能碰上,一旦发生火灾,画面是可以想象的。即便是这样,这样的楼宇还是承担了所有来广州流动人口的梦。他们白天上班,晚上拖着疲惫的身躯蜷缩在这个小小的栖息之所里。

    “我自己老了之后没有媳妇给水喝,是时候在老家给你弟弟买套房子了,只有买了房子,才能娶得媳妇的,你弟年纪也不小了,越往后房价越涨了。”刘雪梅大胆地提出了她的想法。

    董双双虽然自己也在这个大城市飘着,也不太苟同只有买了房才能娶着媳妇的说法,但是心里琢磨着,如果真的给他们买了房子,以后他们就不会用各种理由再来找她要钱,所以董双双又一次犯傻了,把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刘雪梅并且还刷了一笔2万的信用卡,终于在老家的那个三四线城市按揭上了一套洋房。

    买房的时候董双双跟刘雪梅约定过,首付过后,房子的月供款用后爸的养老金来供,后爸的养老金当初是也是董双双一次性补缴过来的,所以董双双自以为的认为对后爸的养老金还是有一定的处置权的。但还是事与愿为,这仅仅是个开始,以后房子的硬装,董双双还了2年的信用贷,房子的软装又还了一年的信用卡,后爸的养老金变成了弟弟的月供医疗费,房子的月供还是辗转到了董双双身上。董双双虽然已经结婚,但是还没有孩子,这些沉重的负担还是能抗一下就抗一下。